云舒和幼白就这么在燕王府里住了下来。
之后的小半个月。
京城上下风平浪静,外边原本传的沸沸扬扬的,与燕王府有关,与林氏庶长女大婚当日被延迟婚宴的种种流言尽数散去。
林家自嫁女开始,的确如被霉运缠身一般。
林淮安倒算是沉得住气,并未再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来,只每日兢兢业业地上值,做事。
当然,这也是因为沈归荑有意让他松一口气的缘由。
齐家这些时日,也沉寂了不少。
倒是赵家,在京城上蹿下跳,折腾的厉害,一是为了找出当日,趁着大雨,潜入赵家,给赵弘钧下了药,也下了手的黑衣人。
至于第二,自然是四处找大夫。
那夜,赵弘钧若只是被打一顿,那还是好的,问题在于,他还被喂了一颗药。
那药是什么,有没有解药,大夫能不能解,会不会死……
赵弘钧少时曾落水,一只脚都踏入了阎王老爷的门里,他最是清楚,‘死’过一回的感觉,最是惜命,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喂了那样一个药,怎能不怕?
他怕死了。
赵家在外边的动静越大,身在林家后院,暂时能稍稍松一口气的林初然便有多紧张。
赵家大郎是个什么样儿的脾性,她最是清楚。
大婚延迟后,赵弘钦曾亲自领着一身伤的赵弘钧上门赔礼道歉,向林家说明缘由的同时,也应下了会争取早些寻到合适时机再办婚礼,断不会耽误了她。
前边的这些,她早有预设,并没多大的感觉,只最后,赵弘钧咬牙切齿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冰冷阴鸷,像是带着嗜血的恼恨。
林初然陡地浑身发凉。
仔细琢磨过后,也就明白了赵弘钧对她的恼恨来自何处。
她怕是……
被迁怒了。
事后回到自己的院子,林初然越想便越觉得悲凉绝望。
沈归荑说的是真的。
她应下,亦或者说,她计划只延缓一日,真的就只这一日。
也是到这儿,林初然才算真正的明白,从一开始,沈归荑便是有计划回来的,不仅如此,她甚至,拿住了整个林家的命脉。
看着像是真的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实际上,真正能给她的婚事做主的,只沈归荑一个。
她的婚事一日不退,她一日都不能安心。
短短几日,她便瘦了一圈。
乔姨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应下沈归荑所提的条件,只能一直拖着。
林初然心里如何焦虑,沈归荑可不知道。
这阵子。
燕王府内并不安生。
贺轻尘那日中药又受伤,闹出了那样大的动静,外边的百姓虽不知真实内情,却也对燕王府的事,有着高度的关注。
这种关头,任何一件与燕王府有关的事,都会被放大。
旁的人不敢来触贺轻尘的霉头。
贺轻尘也乐的借着‘养伤’的理由,避开了不少昭元帝和贺承玦想推给他的事,得了不少能黏糊在沈归荑身边的时间。
唯二不满的,便是他那两个小姨妹太没眼色,也跟的太紧了。
尤其是那个幼白。
几乎是他每每将人抱怀里黏糊,那丫头总想一出是一出,时不时地跑出来搅和。
一会儿问,她能不能在花园里种些药草?
一会儿说,她在小厨房里,发现了什么好吃的。
不是说,她觉得哪个侍卫长得多好看多好看,哪个婢女看着心思不纯,就是说府里很是无聊,不够她活动施展的,想出去溜达。
更过分的还在后头。
有好几回,夜里,他被他的阿荑撩的浑身燥热,正将人按在怀里,狠狠欺负,马上便要裸诚相见的时候,她倒好,巴巴地就在外边敲门,想忽略都不行。
每每如此,他的阿荑一定会一把将他推开。
然后快手快脚地披衣下床开门,他只能哀怨地用被子盖住自己身下燥热不安,已经奋力撑起来的小伞帽,等着它慢慢消停。
同时,他也竖着耳朵听那丫头与阿荑说话。
话里话外,全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
为此,贺轻尘一日日的,被气的半死,偏偏对方毫无所觉,不,也不算毫无所觉,她分明是知道,然后,故意的。
贺轻尘思来想去,也没琢磨明白,幼白这是抽的什么风。
在屋里有个这样大型的人形干扰器,贺轻尘想对沈归荑做什么都做不成了。
他心想。
既不能做那些两人都爱做的事,那便陪她四处走走吧。
总闷在府里也不好。
何况,她的阿荑还想将林齐两家夺走了的产业都一一拿回来了,不得去看看,去琢磨琢磨啊?
然而。
那俩也跟上来了。
不仅跟了上来,还一左一右地挽着沈归荑的手,三个人高高兴兴地四处瞎逛。
他是既羡慕,又酸涩。
眼看着那三姐妹旁若无人,压根儿想不起他来。
他想着,总要想个什么法子,吸引吸引她的注意力吧,可惜,每每想到个什么主意,正实施呢,却每一回都被那俩抢了风头。
贺轻尘憋屈地盯着他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笑。
不然怎么办?
那是两个小姨妹啊,又不是那什么可以随便支使的下人。
这日午后。
沈归荑与贺轻尘两人正在花园里下棋。
云舒看了他们一眼,上前与沈归荑耳语了两句,便领着幼白出门了。
沈归荑远远地看着她们出门。
贺轻尘眯了眯眼。
只是,手中执着的棋子,却是再也落不下去了。
他两眼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归荑:“阿荑,你累吗?若是不累,咱们也出去玩儿吧。下人来禀,咱们京郊庄子上的果子熟了,咱们去摘果子吃,如何?”
实际上,下边的人哪里会与他说什么果子熟了?
他也从来没有去摘果子的兴致。
是方才看着幼白两人离开的时候,正好有下人端着一份果子进来,他陡地想到了这个理由罢了。
沈归荑回眸,对上了他略带着些灼热的眼。
她心下微滞,有些慌乱地移开眼,却不忍拒绝,只好敛了眸回应道:“好啊,正好妾身也喜欢吃果子,那便去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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