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吃了一惊,忍不住道:“可是那可是长公主。”
他话还没说完,沈容枝便抬眸看着他。
门房赶紧道:“是是是,小的这就派人去回话。”
说完,忙不迭转身一溜烟儿跑了。
小桃和明月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尽是讶异之色——沈容枝这分明就是拒绝见长公主。
可是...为什么呢?
两个丫头敏感地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同寻常,瞧见沈容枝一路沉默地往福莲苑走去,便也都识相地没有问出口。
沈容枝自然看得清楚两个小丫头在旁边你来我往地使眼色,她便权当看不见,口中只是吩咐道:“回去收拾好义务,我们下午就启程前往法渡寺。”
“咱们好端端地去法渡寺作甚?”小桃吃了一惊,“难不成将军不成了?夫人是要去给将军祷告?”
沈容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便道:“说来话长,我要替战场上死去的将士去一趟法渡寺,求见绝缘老方丈给他们超度,助他们早日脱离苦海。”
“稍后会有人将写有那些将士生辰八字的符箓拿来,届时,你们且收好就是。”
小桃和明月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应是,直到看着沈容枝的背影走远了,这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
“什么法渡寺?什么方丈?方才都发生了什么啊?”
二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觉得互相瞪眼都得不到答案,索性小跑着跟随沈容枝而去了。
下午,沈容枝一行人便搭着马车前往城外的法渡寺了。
出行前,周氏和林烟儿都出来相送了。
周氏面上有些欲言又止,她踟蹰了半晌,最终只是说了一句:“你且安心去就是,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让裴极那臭小子去接你。”
这在沈容枝看来只是一句场面话而已,她前生见得多了,因此闻言不过淡淡一笑:“是。”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场面话,却激得林烟儿的面上满是妒恨,她的语气更是酸得一塌糊涂:“能回来自然是最好,咱们大家都欢欢喜喜的才是。”
沈容枝淡淡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谢谢妹妹,我相信若是有你的祝福,我会一路畅通无阻的。”
林烟儿面色一变,还未曾来得及反驳,沈容枝却是向周氏行了一礼,转身便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踢踢踏踏地开始行走了,不多时便行驶到了热闹的朱雀大街,四处尽是充满了人间烟火味的吆喝声,孩童们在人群中穿梭着追逐打闹着,一片的欢声笑语中,掺杂着说书先生一通的滔滔不绝。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近日涌入京都的人变多了,茶楼酒肆皆是客满状态。
于是,便有极有眼力见的商人灵机一动,竟然就这么大剌剌地在路边开起了露天的说书摊。
这样的说书摊子价格实惠,又胜在人多,无论是卖包子的还是拉驴车的,路过了都要凑个脑袋来听听,因此极受百姓欢迎。
沈容枝的马车经过那说书摊的时候,说书先生正说的是近日来最为火热的《沈女记》。
“若说这沈女,乃是观世音菩萨身边的仙女下凡,果然,钦天监那个老匹夫一冒头,顿时便叫他好生体验了一番什么叫关门打狗!”
有人抚掌应和:“好!”
“可是这皇权终究是凌驾于人命之上的,试想,若是沈女输了那可是要砍头的!而那钦天监老狗仗着自己背后有人便狗仗人势,尽然视军令状为无物!只可惜,那老匹夫终究没有来得及供出那身后之人是谁,昨夜便暴毙于天牢之中。”
观众不由捶桌:“这天下乃非一人之天下,这沈女果真是举步维艰,她代表的可是咱们草根的老百姓啊!”
有人质疑:“钦天监昨天刚被压入大牢,怎的夜里就死了?”
说书先生一拍桌:“这难不成还有假?我隔壁邻居家的二舅舅的表弟的儿子亲眼所见,绝对保真!”
“好好好。真是大快人心!”
马车中,沈容枝淡淡一笑,随即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小桃和明月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当听说了钦天监的死讯时,面上都划过了一丝不甘:“真是便宜了那老头了,他最是该死!”
“这是皇帝给予他的最为体面的死法了,”沈容枝的面上闪过了一丝毫不在意,“不过也不一定是皇帝动的手,有可能是皇后,毕竟她才是那背后掌控一切的人。”
“可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夫人终究势单力薄,终究还是要找一个靠山的。”
小桃说完这句,马车中的气氛便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这丫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便在之后的路途之中也没有再敢开口说话,生怕多说多错。
不知道是不是小桃的错觉,自从沈容枝出嫁之后,她的性格也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化,现在就连自己在沈容枝的面前也得小心着些了。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捅向沈容枝的利刃。
法渡寺就在城外不远处,沈容枝一行人是下午出发的,直到一轮圆月挂上了梢头的时候,这才远远地传来了钟声。
沈容枝徐徐一睁眼,便看到车帘外传来了车夫的说话声:“夫人,方才小的门已经去和寺中的小沙弥说了,他们说将军已经打过了招呼,咱们一来可以直接去客房中住下。”
沈容枝点头:“那就听他们的安排便可。”
很快,他们一行人便在法渡寺的客房中安顿了下来,除了沈容枝和小桃以及明月之外,送他们来的人连夜就回去了。
只因法渡寺中有规定,前来寺中的香客最多只能携带两人陪同,除此之外,其余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在寺中逗留。
这还是裴极提起打招呼的情况下。
沈容枝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了,她索性也没有多问,赶了半天的路,正好身子也累了。
很快,她便收拾了一番入睡了。
第二日清晨,法渡寺中的晨钟准时被小沙弥敲醒,然而,在那阵阵传开的浑厚钟声之后,却是一片的嘈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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