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际笼罩着层阴云,房间里透着山雨欲来前沉闷潮湿,蓦然一道惊雷划过,伴着惊雷偌大的法务部内刹时漆黑成片。
办公室的灯光齐齐灭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恍然有精光自眼前一闪而过,不过片刻,通彻的明灯亮起,欧阳凤瘫在宽大的办公椅上,额头有细汗浸出。
殊非背身而倚,距离她不足两步的距离,堪堪背过身,狭长的凤眸依然是素日带着些冷淡的清浅:“凤秘书,你身体不舒服?”
欧阳凤垂下眼睑,深深吸气,竟然睡过去了,这不足为奇,可她竟会在办公室小憩的片刻里梦到有人要谋害自己,还真是荒谬。
“事情查得怎么样?”欧阳凤直起身,轻巧的将话题带开。
殊非抚了下镜框,走到墙边倒了杯纯黑拿铁,返回放在桌上,递上放在桌角的文件:“查出些东西。”
欧阳凤看着他递上来的东西有些怔忡,她知道初辛怕累及许康,所以并没有鼓动苇蒙对抗自己,奈何苇蒙胃口太大了,她不想也不会把这钱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初辛的意思殊非明了,所以她才故意把调查苇蒙的事交给他,可这结局有点意外呀!
欧阳凤抻向饮料的手转动,直接拉过信封抽出,里面是一沓照片竟还有个U盘,她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段视频,主角俩人,分别是苇蒙和许哲拥在一起热吻的画面。
她微微蹙眉,按下视频抬头:“干的不错,可这是怎么回事?”
殊非本就寡淡的脸越发如透着寒霜般的白,声音冷硬而薄脆:“苇蒙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模特,十年前费尽心思攀上的原本是许家二爷,在他电影中饰演个B角。奈何她的脸入了二爷的眼,带着她出入高端上流社会,这才晓得许哲只是家里不受人重视的浪荡子,都到了拖欠工人工资的地步。”
“所幸,因着二爷关系认识了大爷,在他面前接连露了几次脸,成功拿下了许朔,这才有了许康。不过你也晓得,二爷在家里向来没存在感,见女朋友竟攀上大哥,更是连半个屁都不敢放。”
欧阳凤阴着脸,低声:“许康,该不会——”
殊非浅笑:“没有,他是大爷亲生的,不过这件事还是瞒着许总的好。”
欧阳凤轻启唇角:“哦,苇蒙看着没脑子,手段倒不俗,宋春雪若有她一半手段,也不至沦落到今天地步。”
然而,俩人间终还是有些不同,当初,原若航是把宋春雪当掌心宝宠着,自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这才把人带回许家。
可到了许家,宋春雪才晓得他竟是不入流的外孙,就把主意打到许汶溢身上,可那猪脑子都不想想,许家这样高门大户,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原若航的女朋友,现在又攀上许大少,这种禁忌所不允许的存在,只能招来嗤之一鼻。
苇蒙却是另当别论,毕竟二爷当初虽然喜欢她,却碍着家里不许寻戏子的规矩,始终都抱着玩玩心态,又岂会让她出现在家人面前。
说起来终是苇蒙技高一筹,生下的是许家骨肉,不像姓宋的,抱着个野种,凭着原若航丁点的可怜心就想入主正宫。她根本不晓得,许青阳当初只所有答应豆豆跟着外孙,已是从根本上断了她入许家的心。
殊非笑而不语,这话他不予评价。
欧阳凤把玩着手中照片,斜斜打量着他:“既然是你查出来的,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
殊非没说话,只收拾了桌上东西,点头朝外走去。
欧阳凤对他始终抱着防备,时至今日他都没资格登上法务部的高层模式。苇蒙和许哲的事,纵是他不报给欧阳凤,她也会另寻人查的出来,又何必多此一举。
殊非摘下眼镜,目光斜向玻璃走廊外的碧蓝,因着长期戴眼镜的缘故,使原本清秀隽俊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他没办法,欧阳凤及其手下一众人的机密资料,只有高层管理者才有资格查看,他只能尽快打消这只老狐狸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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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主楼走廊外围着群人窃窃私语,细高跟声尽头处传来,初辛上前接过佣人手中托盘推门而入。
卧室床头柜上赫然是许汶溢的黑白照,原若肮站在窗下,背身直视着窗外,旁边的烟缸内满满都是要溢出的烟头。
初辛无声而叹,将餐盘放在旁边拿过烟缸倒掉,清洗干净后重新放回桌上,双臂自背后将他牢牢环住。
原若航黯淡的焦黄带着苦涩,身子不由自主倚在地板,颤抖着抚上她的手:“怎么办?我好没用,初辛,我真的好没用——”
手掌蜷曲成拳,一下下朝着地板砸去,悔恨掺合着愧疚将他完全淹没,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是对许汶溢心怀愧疚,也不会对那个位置避如蛇蝎。
是他太天真,总以为大哥已将位置让出,初辛手中的股份也给了她们,就可以买天下太平,然而,事情终还是走到今天。
如果他一开始就抱着置欧阳凤于死地的决心,将她驱出许家,许汶溢也不至沦落至此。
初辛不说话,只静静揽着,来回蹭着肩头给予他无声安慰。
“放开我,全都滚开,心姐姐,救我,救我——”尖利的嗥叫自屋外传来,惊得原若航遽然起身,然而他的身体已被自己折磨得衰弱至极,眼前晕眩朝着地板跌去。
初辛用尽全力揽着,将他扶到床上,拉好被子抚着憔悴的灰白色,心痛道:“若航,事情已经发生,别在想太多。眼下还不到你倒下的时间,你放心,所有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俯下脸颊贴在他额头上,轻抚着肩头柔声:“没事,你休息下,余下的事我来解决。”
察觉到原若航呼吸渐趋平静,她这才遽然起身,朝着房外跑去。
“放手。”初辛推门就看到佣人揽着许康,捂着他嘴将人在地板上拖着向前。
佣人吓得松开手,许康双手着地爬地来,抱着她腿放声大哭:“嫂嫂,求求你救救妈妈,我要见妈妈,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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