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迷离的光线下,轻缓的爵士蜿蜒流淌,执着高脚杯的温婉美人浅笑吟吟,周旋在沉稳端庄的男士身边。和楼上传来尖啸和欢呼形成鲜明对比,引得客人蹙眉频频张望。
“不好意思,今晚有团游在楼上过生日。”初辛歉身,朝着卡座客人颔首。
“哦,听说有剧组在雪场拍戏,里面的女主说就是咱们这的小姐,真的假的?”
初辛佯笑:“你老高看,咱们坐着陪你喝杯酒聊聊天还是没问题,哪有资本拍电影。”
轻笑声中掺杂着戏谑:“唉哟喂,初辛小姐说笑了,你可比电视上的明星漂亮的多,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我可认识好几个制片和大导。”
初辛浅笑蔓声:“耿总又在笑话我,小心我找金姐告你正大光明挖墙角,看她怎么收拾你。”
“来个果盘,我请耿总,失陪下。”初辛扬声,欠身后朝楼上走去。
丁香已确定签约悦越,涂涂却只签了曲导这部电影的合同,白天拍戏晚上也会来店出半场,剧组的人接连请客,地点都放在风情。
尤其是曲导请了好几个制版和广告投资的大佬,将涂涂介绍他们认识,使得风情夜夜爆满。
可他们这般尖叫吵闹难免影响客人,初辛只好过去看看,顺势提醒下涂涂。
更衣室旁边,金牡丹又招了几个小姐过来,正在由梨姨统一培训,昂头看到初辛,她慌忙道:“唉,明天去趟邻镇陪几个客人。”
初辛倚栏不悦:“金姐,我白天要带孩子,你那么多小姐让那个去不成。”
金牡丹哧声:“把郎郎接过来,我亲自带。”
“那不行,你打不过他,唉,来了,有人叫我,我先上去。”初辛火烧眉毛般朝楼上窜去,独留她咬牙恨声。
初辛和原若航正闹别扭,金牡丹自是晓得,她现在巴不得把初辛往舒老身边送,奈何这死丫头一根筋,但凡有她指派的任务一律推掉,气得她戳着人骂,让还钱。
初辛懒得理,置喝骂于不顾,她才不要在找男人,都是麻烦。
包厢,推门而入就看到王为民怂头搭脑给客人倒酒,把酒洒到客人身上也就罢了,竟抓着美女的手机当火机打着要给客人点烟。
涂涂烦的要死,奈何她说了几次把人赶不出去,王为民现在就差追她屁股后死盯着,满脸被抛的弃妇像。她都甚至怀疑,当初那个将自个救出水深火热,高大到让她昂视的男人怎么突的就怂成软蛋,比女人都多愁善感。
难道真如王为民所说,她变了,可她那里变了,即便是自个看到王为民在店里和小姐们打闹着应酬,也没这般酸意冲天,风月场上的交际,是免不了的。
“你先出去,大厅里人手不够。”初辛上前轻斥王为民,赔着笑脸将客人话题往别处拉。
涂涂狠瞪他眼,抄起啤酒撞上迎过来喷着酒臭大张的嘴,扭身便坐在他腿上。
“涂涂,你演的太好了,天生就是做演员的料,你要是看不上悦越就去我那,我带你去美都,咱直接进军国际影场。”
涂涂双臂拢上赘着肥肉的颈圈,拖着长长沙哑发嗲:“王总,你倒是说说我那演的好,是脸是腰还是这小手。”
初辛周旋着,看她起身出去,忙叮嘱旁边小姐声跟着出了门。
“涂涂,你让里面小声些,都扰着客人了。”
“心心,抱抱。”她抬脚甩了细高跟将人硬抓在怀里,揉搓着无力:“怎么办?我要把持不住,被他们拖入深渊了。”
那个堆金砌玉花花世界的诱惑,岂是她个涉世入深的女子抵挡的住,涂涂甚至忍不住在想,即便是万丈深渊,跳就跳了,人这辈子有这么一次,死也甘愿了。
初辛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揽着那份无助,给予无声的安慰。
“心心,告诉我,你是怎么忍的住那份诱惑的。”涂涂赖在肩上不肯起身。
初辛笑:“说实话,我要的东西那个圈子给不了,野心太大,所以也就看不上。”
“坏死了,臭丫头,不和你玩了。”涂涂摇晃着朝前,忽的顿步敛颜:“他们马上就散了,晚上还有夜戏,心心,你别回去了,我要回去休息,帮你看下郎郎。”
初辛迟疑下,才点头:“那行,我就不往回跑了,你路上小心。”
涂涂挥手,迈步朝洗手间而去,是半分醉意都无,初辛略放下心,朝前面的包厢走去。
休息间,金牡丹正对着众小姐训话,一再叮嘱晚上不能单独外出,注意自身安全。
这几天不断传来,独自走夜路的女生被跟踪消息,连着警察都加强巡查,时不时来店里转。
金枝倚在墙上抽烟,哧笑着转身而去,传了多少遍的流言竟把警察惊动,真是稀罕事。
近十一点时,涂涂将剧组的人送走,远远看到王为民朝她奔来,扭身急步朝外去。
她现在真不想和王为民纠缠,反正除了话里话外说她现实,攀了高枝就看不上他这个穷小子,也没别的话。可是,她要如何让他相信,自己之所以不做演员,说到底为的还是他。
毕竟一旦签约,不光失去自由还要远去国外,她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还不是因他,王为民却半点都不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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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院子中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涂涂迈进门的脚步停下,奇怪的抻头。
这里有几家很不好相处的租户,白天如此大的噪音还招来谩骂,何况现在。
房檐下,攥着锤子的原若航察觉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扔下工具猫着腰就要跑。
“航哥。”
原若航停步,紧张的拭着脸颊汗水,他把初辛的门撞坏,自然要修好,可白天初辛在家他不敢上门,就只能趁夜里来。
涂涂近前:“修门呀!你也不怕吵着邻居。”
原若航这才意识到没人阻止,昨天那番闹腾把所有人都震住,恨不得绕道走,生怕他一个生气抡起斧头把人砍了。
原若航抿着唇没搭话,却放轻了手中动作。
涂涂就蹲在旁边帮忙,把门安装好后进屋,就看到郎郎趴在榻上瞪着两只大眼,见她过去才将脑袋钻进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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