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说有人给新新交了十天的住院费,这可是五千多块,是谁交的,是杜老师吗?你打听了吗?”
李成乞讨回来,想要去交上身上的两百块钱,可是自己二叔说已经有人帮他们交了费用了。
“不是老师,那个人穿的也是普普通通,一看就是出力的,下午大夫又催我交钱,正好那人听到,打听了一下说是给李自新交的,就掏了钱。”说到这李凤诏一拍大腿:“怪我,光顾着道谢,也没问问人家是谁,咱上哪去找人家啊。”
“你说他是打听的新新的名字,然后给交的钱。”
“对,他还问我是李自新什么人,我说我是他二爷爷,还问你去哪了,我说你去警察局讨公道去了。”
“我知道是谁了,二叔,新新有个同学,叫刘青山。他这个同学胳膊被打断了,也在这里住院。
我一直听新新说,他这个同学有多好,有多善,今天来的这个,可能就是那孩子的爸爸。
新新说过,他这个同学家庭也很困难,人家掏这些钱,说不得把家底子都掏空了,咱们遇到好人了,燕子,跟我走,咱得去谢谢人家。”
李成找医护打听刘青山的病房,医护只说应该在住院部五楼,先让他们上去找找看。
李成只得带着妻子和二叔到了住院部五楼,挨个房间找。
直到503门口李成听到了里面传来低声下气的声音。
“二哥,对,对,是哩,孩子受了点伤,我这急等着用,行,行,没事,没事,我再找找他们,好,行,行,那这么着,先挂了,二哥。”大彬挂了小灵通,叹了口气。
盖房子刚借了钱,现在之前借的还没还,就继续借钱,大多数亲戚是掏不出来的,以刘大彬的为人,如果真有钱,大家都挺乐意借给他的。
“青山,你就吃一口吧,孩子,别糟践自己了,你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爸爸已经帮你同学交上费了,你不要再让妈心疼了。”里面又传来了李云的声音。
“看来是这里没错了。”李成拄着拐杖,抬脚进了503。
“成啊,就是他,就是人家帮忙交的钱。”
李成一家的到来吸引了病房里的注意力。
“成兄弟来了,快,快坐下。”
“刘大哥,我,我给您磕头了。”李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刘大彬了,人家非亲非故的,把救命钱给了新新,自己却低三下四借钱。
“大兄弟,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干嘛。”李云赶紧扶住李成。“兄弟快坐下,你们吃饭了吗,我们也刚要吃,一起吃。”
“对,快坐下,吃饭。”大彬赶忙去包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烙饼,还有几双筷子。
此刻的李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以前只从儿子嘴里听到,他的同学刘青山有多好,如今更是能深刻体会到,这孩子的善良随了父母了,这是一家子的好人。
“孩子,你是叫青山吧。”李成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刘青山。
“是我,叔叔,您是?”此刻的刘青山还有点懵,病房外莫名其妙进来三个人,一个残疾人,一个老人,还有一个有点像傻子,有点像疯子,进来就要给爸爸磕头。
青山现在的饿的有点晕,有点没反应过来。
“新新每次回家都跟我提到你,谢谢你,在学校里那么照顾他。”
!
“您是,大新的爸爸,这是婶子和爷爷?”刘青山只感觉自己喉咙有些阻塞声音有点沙哑,他早就感觉到大新的家庭很困难,要比自己还困难。
可直到现在,见过大新的父母之后,刘青山才知道,和大新一比,自己的家庭有多么幸福。
我的家庭在一步步变好,我有美好可以向往,可是大新呢?他什么也没有,美好不会向他走来。
那个乐观自信的大新,竟然拥有一个这么特殊的家庭。
“是我们,这是新新的二爷爷,这是新新的妈妈,孩子你要好好吃饭啊,然后等新新醒过来。”
李成第一次见青山,可是就仿佛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嗯!我一定好好吃饭,大新也一定会醒来。”
说着说着,众人就红了眼眶。
“成兄弟,听说你今天去警察局了,怎么样。”
“大哥,他们警察局吃人,那群流氓不知道找了什么关系,把孩子们的事情定性成斗殴了,我去讨回公道,他们甚至要把我抓起来。”
“什么?!他们可是警察,警察怎么能做出这些事情。”
“更黑的警察我都见过。”李成想起了南陵镇上那个警察,看起来和善,为民请命,实际上和南陵矿那些人沆瀣一气。
“我本来想要和他们鱼死网破,拿命给孩子换一个公道,是一个姓程的警官,他去给我们争一些赔偿,让我回来,不要放弃孩子生还的希望。
下午,我一路乞讨回的医院,大哥,大嫂,你们放心,以后我就算是要饭,也一定把钱还给你们。”
“谁都有难的时候,钱会有的,不要着急,先紧着孩子用。”
李成和刘大彬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至交,两人一见如故,互相倾诉这些年的心酸与不易。
大彬讲述这些年在外给东家干活,被克扣工资,被他们本地人欺负,直到头几个月,自己开始去收废品,日子才好了起来。
李成对大彬更是完全不设防,将自己父亲死于塌方,自己的腿如何被打断,妻子怎么变傻,母亲去世,甚至儿子一直到将近八岁才会说话,从头到尾都讲给大彬听。
青山这才知道为什么大新这么努力,却勉强才考入紫河六中的了。
李成的经历听得大彬连连叹气。
大彬一生与人为善,他从来没想到,人还能这么恶。
“明明死了三个人,却能说成没人死亡,他们这些人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这事情后来我也明白了,南陵矿大领导王业后来调到紫河矿业总部了,而当时处理这件事情的主任江同,升任了南陵矿长,成了新的大领导。
所以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才瞒着这件事情的,如果当时这件事情爆出来,他们可能这辈子都升不上去了。而且他们还收买了那天出勤的班组长,那人咬死了,三个受害者,不是矿上的工人。”
李成说着自己的经历,他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非要跟这群恶人争。
现在李自新住在重症监护室,每天吸着氧气,李成想进去看儿子一眼,可医护却连进都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