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到医院见到儿子的时候,他险些昏死过去。
“我的儿啊,老天爷,你为何如此不公啊。”
李成握紧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儿子是他活下去的希望,此刻他就像在大海里挣扎的溺水者,随时都会被淹没。
而李成一旁的燕子神色也变得焦躁起来,嘴里神神叨叨,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本就破碎的家庭,此刻就要分崩离析。
事情又过去了几天,警察局却迟迟未传来消息。
大彬跑了几趟,都被糊弄过去了,连老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李成除了最开始几次去警局配合调查,之后连警察局都进不去了。
“李成是吧,你儿子这边该交费了,你这边到一楼去交一下。”
“大夫,能不能宽限几天,先救人啊,我们实在掏不出钱了。”
李凤诏这次把家底全带来了,可还是没撑几天,刚开始的钱是人家班主任掏的,总不能再去找人借钱。
“我们知道你们难,但是都像你们这样,医院还怎么开啊,去想想办法吧,唉。”
医护们早就见惯了这人间疾苦,虽然同情,但也无可奈何。
李自新上学的时候,李成借遍了亲朋,都没借来钱。就算能借到,现在去借钱也来不及。
“成啊,二叔没用,二叔尽力了。”李自新是李凤诏从小看着长大的,可以说就是自己的亲孙子,如今孙子生死难料,当爷爷的却无能为力,对老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看着孙子慢慢死去更痛苦呢。
“二叔,这不怪您,都是我的错,一步错,步步错,我要去给新新求个公道,哪怕我撞死在警察局门口,我也不能让新新白死。呜呜啊。”死气在李成身上弥漫,李自新迟迟不能脱离危险,李成此刻,已经心里已经冰凉。
警察局门口。
李成拐杖扔在一旁,坐在地上,双手举着一个巨大的白横幅,旁边是他的傻媳妇。
“冤枉啊,还我儿子性命。”
李成的大吵大闹,使得围观群众多了起来。
“我儿被流氓殴打,至今昏迷不醒,警察局接到报案至今已经三天,但却一直不去抓凶手,谁来还我们一个公道,还我们一个清白。”
李成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他已经魔怔了,只要能为孩子讨个公道,他愿意一头撞死在警察局门口。
不到四十岁的李成,几乎头发胡子皆是花白,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一旁的妻子眼神晦暗,毫无光彩。
“李成,你儿子那是互殴,警察局已经定性,你别在这无理取闹,都别在这凑热闹,赶紧散了,不然一会把你们当做聚众闹事抓起来。”两个警察从警局出来,其中一个微胖,面露凶相,对着李成和围观群众一阵威胁。
“你们放屁,我儿子险些被打死,他的同学胳膊也被打断,那群打人的一点伤都没有,你说是互殴,那群孩子的口供怎么说的,你们颠倒是非,黑白不分!”
“你如果再不走,我们就只能把你抓起来了。”另一个比较瘦的警察对着李成说道。
“那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警局门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人。”
李成已经求死,他看不到救孩子的希望了,李自新在重症监护室情况一天比一天差,而他也已经一分钱掏不出来了。
“你找死,把他拷起来。”胖警察掏出手铐就要去抓李成。这把围观的人吓得赶紧散开。
“娄岳,你别乱来,你先回去,我劝劝他。”瘦点的警察赶紧拦住了自己的同事,心想这个胖子真是个蠢猪,人家都一心求死了,你威胁人家有个屁用。
“你劝有屁用,直接抓起来就完了。”胖警察看这个新来的同事指挥自己,心里有点不爽。
“出了事我担着,你先回去。”
“行,那你处理,要是一会他们还在这里,出了问题你担着。”娄岳正好不想处理这事,拿着手铐回了所里。
“大叔,唉,您的年龄,我应该叫您大哥。我叫程永良,是新来的警察。”
“程警官,您一定要帮我孩子申冤啊,我求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
说着李成就爬起来要给程永良跪下。
“别,大哥,您听我说。我也知道你的冤屈,但是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我不知道受伤的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如果孩子还有救,你在这里,可能真就耽误了最后一丝救他的机会。
如果孩子真的无力回天了,如果你不走,真把你抓起来了,你连自己孩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程警官,我的孩子,他……”李成说到李自新,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您姓李是吧,李大哥,您的情况我都了解过了,不要放弃最后的希望。虽然有人想抹平这件事情,但是他们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呢。
你的家庭情况我也看到了,你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我会帮你争取赔偿,尽快让他们掏一笔钱给你,让孩子有机会活下去。还有另外一个断了胳膊的孩子,我也会给他争取的。”
“程警官,您是好人,如果我家孩子能活过来,我带着他来给您磕头。”
李成说着就要给程永良跪下,却被程永良搀扶了起来。
程永良的话激起了李成的求生欲。
李成,拉着妻子,一瘸一拐往前走去。
“对,当前最要紧的就是救新新,我不能放弃。可是我已经付不起医药费了,我连哪里能卖血都不知道。”
李成又抱着妻子痛哭了起来,燕子也跟着哭,现在的燕子不像个傻子,更像是个疯子,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而迷离,没有一丝神采,却又透露着绝望和哀伤。
正当李成和燕子痛苦的时候。
“唉,都是可怜人啊。”一个提着公文包的人,从他俩身边经过,掏出五块钱,扔给了李成。
李成这辈子都没想过乞讨的,他从来都没想过,要靠乞讨去养活家人。
可是眼前的五块钱,就像是一道希望,落在了李成身旁。
“谢谢,谢谢。”李成仅仅愣了一瞬,就赶忙跪下,给人磕头。
燕子也跟着疯狂磕头。
这一刻,什么骨气,什么尊严,李成都不要了,他只要儿子活着。
李成和妻子在大街上磕头行乞,两人一天没吃饭,头已经磕破了,一天乞讨下来,竟有两百多,虽然不够李自新在重症监护室住一天,但这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李成带着妻子赶忙往医院赶去,要把手里的钱交到大夫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