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夏禹大惊小怪,而是这个时候鬼子军舰出现在下关水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扼守江防的乌龙山炮台要塞被鬼子攻陷了!
不过马上夏禹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如果乌龙山炮台要塞被鬼子攻陷,此时遭到舰炮攻击的就不是轮渡船只,而是秦淮城。
江对岸浦口码头。
刚刚靠岸的冯二狗也在此时拿起望远镜,虽然夜色朦胧,但他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江面上快速朝这片水域靠近的两艘战舰。
确定只有两艘舰舱,冯二狗也不管脚下是什么情况放开速度就沿江跑了下去。
他们之所以率先过来本是为了以防有鬼子小股部队潜伏在对岸,却没想到居然迎来了鬼子的舰船。
看着向轮渡船只发动炮击的军舰,冯二狗顾不上多想,朝身边紧随而至的士兵喊道:“快快快,都给我跟上。”
沿江奔袭了一段距离后,冯二狗找到一个最佳的伏击地点停下脚步,接着大喊:“把迫击炮架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纷纷就地蹲下,紧接着便是一门门迫击炮落地架起。
“准备!”
冯二狗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高举过头。
“放!”
随着冯二狗一声令下,几门迫击炮同时发射。
伴随着一连串‘砰砰’声响,炮弹顿时呼啸而出,在夜空划出一道道近乎完美的弧线后笔直的坠向江面上的舰艇。
冯二狗并没有就此停下,只见他大手平推到身前凭借着肉眼判断出大概距离后再次下令。
“预备!”
“放!”
“砰砰砰——”
炮弹再次呼啸而出。
霎时间,密集的爆炸声就从江面传出,升腾而起的水雾之下,两艘鬼子舰舱被炸了个措手不及,于仓促间调转舰身,舰炮炮口随之描向将冯二狗等人所在的江岸。
轰轰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炸响传出,两艘舰舱上的舰炮几乎同时发射。呼啸而出的炮弹携带着恐怖的威能瞬间在冯二狗等人不远处炸开。
炮弹炸开后的恐怖气浪卷起沙石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及时就地卧倒的冯二狗直接被席卷而至的泥土灰尘盖掉半截身体,离他最近的两名士兵更是被震得当场昏了过去。
“换地方,快!”
冯二狗顾不上身上的泥土灰尘,一轮轰炸结束后他马上站起身,朝其他士兵喊道:“我们必须将舰炮火力全部吸引过来,没死的都给我动起来!”
说着,冯二狗也不管身边的两名士兵是昏死了还是受伤,将其拖起就朝下游跑!
就在他们起身离开这片江岸的同时,呼啸而至的舰炮再次在他们身后炸开。
抓住这个机会,冯二狗再次提速尽量与浦口码头拉开距离,然后在仓促间再次下令士兵架起迫击炮。
他并没有指望凭这几门迫击炮就将江面上的舰舱击沉,因为几乎不可能,他能做的就是吸引舰舱火力,将时间拖到空军第四大队的支援赶到,让此时正在轮渡的船只顺利在浦口码头靠岸!
下关码头,夏禹独自站在岸边,神色紧张的抬头看向夜空。
虽然他早就联系好了乐秦副队长,但他不确定乐秦能不能及时赶到。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秦淮外围阵地的战斗已经全面展开,目前只剩下两架战斗机的第四大队能不能为他们提供支援完全是个未知数。
就在夏禹神经绷紧,紧张得连心跳都快停止跳动时,平时让人觉得刺耳的轰鸣声在这一刻宛如天籁般从天际传了下来。
紧接着,一架战斗机就在他瞳孔中无限放大,而后以惊人的速度从他头顶高空掠过。
眨眼之间,从夏禹头顶高空掠过的战机就出现在前方江面转弯处上空。
随着战斗机的轰鸣声响彻夜空,密集的炮弹顿时从天而降,目标明确的朝江面上的两艘舰队倾落而下。
与此同时。
最先抵达浦口码头的两艘大船上,负责护送民众离开的士兵纷纷跳到船头,如临大敌的注视着江面上升腾而起的熊熊烈焰。
紧跟着下船的民众则不敢有丝毫逗留,纷纷加速离开了码头。
跟着人群跳下船的李秋恒侧头看了一眼江面上陆续靠过来的密密麻麻的船只,他顺手将肩上的行李包放到亦舒怀里,然后一把将亦舒推进不断冲上岸的人群,旋即头也不回的朝一艘乘客已经全部离开的大船跑去。
“秋恒!”
被推到人群中的亦舒一边被人流推着向前,一边回头看向朝着相反方向跑去的身影大声问道:“我去什么地方等你?”
闻言,已经跳进大船的李秋恒赶紧转过身,尽显豪迈道:“不必等。胜利之时,我们秦淮见!”
李秋恒话音刚落,战斗机的轰鸣声再次响彻这片夜空。
循声望去,只见高空之上,完成一次空中调头的战斗机再次呼啸着两艘舰队上空掠过。
因为战机及时出现,江面上轮渡的船只纷纷加速朝浦口码头靠近。
随着船只靠岸,密密麻麻的身影顿时从各自所在的船只跳下如同蚂蚁般散开。
当最后一艘船只顺利靠岸,已经放空的船只已调头朝下关码头返回。
为首的大船刚刚靠岸,李秋恒马上纵身跳上岸,并快步来到夏禹身前,激动道:“长官,李秋恒前来报到!”
看着去而复返的李秋恒,夏禹眉头微皱:“你怎么回来了?”
“我要跟着你一起守卫秦淮!”李秋恒神色一如既往的坚定。
夏禹刚想开口,话到嘴边后又咽了下去。
现在李秋恒所经历的与他当初被刘师长以及刘天民团长误认为是学生非常相似。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才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会变得如此的老气横秋,看李秋恒更是感觉这就是个朝气蓬勃的阳光大男孩。
殊不知在一个月以前,他也是。
夏禹没有回答李秋恒,沉默着再次拿起望远镜看向前方江面。
见夏禹没有答应,也没有赶自己走,李秋恒赶紧整理好衣服后退一步笔直的站到夏禹身边,顺着夏禹的视线也看向江面。
狂风再次席卷而至,直吹得两人身上大衣在狂乱中猎猎作响。
一前一后矗立在狂风中的两人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但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年稍长者就像是经历了岁月洗礼的时间旅行者,眼神里透出一丝疲惫,但不失坚毅和决心。
少年青春而富有理想,如同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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