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甲板上。
林泉和姜玉卿给严承启介绍秘境,你一句我一句。
边吃边聊的时间过得飞快。
舱室里。
庄青鱼时刻关注飞舟内部和航线上的情况,魂力从识海外放探查。见一切正常,她才取出储物戒里那张谢书棠交给她的存音符箓。
金瞳冥修……
庄青鱼一边思索,一边启动她这间舱室的隔音阵法。
元力输入符箓,男音字正腔圆:
“久闻前辈声名,冒昧打搅。
“在下商徵羽,此方冥府的现任府主。此次请花雨门主代通音讯,是想告诉前辈,鬼都内的一些情况。
“鬼都鬼王,三百多年来被设阵困于鬼都一隅之地。此阵束缚元力,可困真仙之下所有修士。
“然,鬼王日渐强大,元力已有要跨越真仙境界的趋势。
“待他突破境界,修至真仙,便可脱离阵法束缚,迈出鬼都地界。地柱元心只召活物,不召鬼魂,鬼王不会被召回上界。
“到那时,此方天地……难有活口。”
商徵羽的声音在这里停顿片刻。
庄青鱼指尖夹着符箓,眼底晦暗不明,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商徵羽的声音继续响起:
“晚辈不知前辈何等境界,不知前辈是否有意救世,也不知前辈是否会为提升修为而前往鬼都。
“更不知,前辈是否还愿意做这冥修。
“今日仅将鬼王现况告知前辈,请前辈细细斟酌。若前辈不愿蹚这浑水,只望前辈尽快升至真仙,回归上界。
“若……前辈有意,要救此方天地万万生灵,晚辈率冥府众修士,听候前辈调遣!”
商徵羽随即报出四个地址,正是冥府在四大王朝帝都收集信息的站点。
这样单向的暴露,本身就是一种危险行为。
也可以理解为,孤注一掷。
“不论前辈救世与否,晚辈尊重前辈的一切选择。
“如今风云诡谲,天下动乱,只盼前辈能尽快提升修为,哪怕回归上界都好。
“也恳请前辈保重自身,鬼都危险,前辈勿要单枪匹马以身涉险。
“晚辈话已尽,谨祝前辈康安。”
冥修可以通过鬼修的度化成效,来分辨度化之人的性情。
商徵羽敢这样孤注一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去仔细了解过庄青鱼度化的鬼修。
他相信,能有耐心抚平那些鬼修心中滔天怨恨的人,不会歹毒到哪里去。
大多数冥修,包括他在内,在度化鬼修时做不到这般。
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负责了解情况,击杀作恶者,然后就会直接将鬼修度化,送入轮回。
庄青鱼的耐心,在他看来,像极了上界冥府的祖辈冥修。
“商徵羽?”
庄青鱼看向夹在她手指里的那张明黄符箓。
现任冥府府主,商徵羽。
庄青鱼记下这个名字,还有刚才商徵羽报出的四个地址。
鬼王的修为比她预计中提升得要快,鬼都现在已经不是她晋升化神境后期就能去的了。
恐怕需要反虚境中期,再借助魂力优势,她才能跨越合道境这个大境界,与真仙境界的鬼王一战。
“罢了,先取火种要紧。”
庄青鱼收起存音符箓,暂时压下心中关于冥府和鬼都的重重疑虑。
如商徵羽所说,不管她救不救世,都要先提升修为。
修为高,才轮得到她来选。
修为低,只能等死。
……
四天后。
飞舟降落辽常谷。
找到入口,刚进秘境。
狂风卷着黄沙,险些将庄青鱼七人活埋。
“呸、呸呸!”
林泉费力吐出嘴里的沙子,赶紧漱口。
严承启站他旁边,看看眼前的景象,“这个秘境,好像和你给的资料上完全不一样。”
“我看出来了。”林泉吐沙子吐得口干舌燥。
洪崖说:“师父给的资料,是上一次秘境开启时,进秘境的那些修士整理出的资料。这处秘境十几年才开一次,间隔太久,和资料上的大不一样也正常。”
月皎皎拍拍她头发里的沙,“这也太不一样了,荒地直接变沙漠。”
上一次开启时,还是杂草丛生。
这次可好,寸草不生。
“这里好热。”洪峰用手作扇,扇了会儿,一抹额头,满手都是汗水。
阳光照在身上简直发烫,好像太阳就悬在他们头顶一样。
洪峰如此,其余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众人视野范围内所见的一切,在阳光炙烤下,都像是被蒙上一层气浪,模糊扭动。
“去!”
月皎皎祭出一把伞。
天青色油纸伞在空中撑开,油纸伞法器越变越大,投下大片阴影,遮挡七人头顶的阳光。
凉气从伞面向下扩散。
“活过来了!”林泉只想现在就瘫倒在地上。
七人衣袍被汗水浸湿,各自催动衣袍上的铭纹,让衣袍快速散热。
林泉嘀咕不休:“说真的,我自从晋升金丹境之后,就没有被热成这样过。”
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境界倒退了。
庄青鱼借着油纸伞的遮蔽,抬手掩住眼睛,往上看去。
“是火种。”
她冷不丁冒出一句,其余六人纷纷仰头。
林泉看完,最先大喊:“别看!刺眼睛!”
“喊晚了,下次早点。”
洪崖五人收回视线,眼泪直往下淌。
严承启一抹眼泪,问庄青鱼:“师妹,你刚才从哪儿看到火种了?”
他只看到他的眼睛朝他挥手,说它想走。
“天上那个太阳,就是火种!”
“你是说,我们现在,被两个太阳在烤?”月皎皎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热了。
林泉掏出玉牌,反复看秘境资料,“以前进来的修士都只找到树木焚烧的痕迹,通过气息确认焚阳真火的存在,但从未有人在秘境里寻到过它。”
“它挂那么高,那么刺眼,是个人都寻不到吧?”
刚才看那么一眼,月皎皎现在还在淌眼泪,取出水盆和洗脸帕,擦洗一番之后才好受点。
其余五人纷纷凑上去,围在水盆旁边。
“借我一用!”
人高马大的五个汉子挤在一起,双手从水盆里捧水,捧来洗脸。
那盆水很快被他们舀干。
月皎皎不敢再往上看,走到庄青鱼身边,抬手遮住眼睛,询问:“师妹,你眼睛不疼吗?”
“还好。”
庄青鱼一直拿手遮挡,再加上血瞳本就异于肉眼,她只感觉眼睛有点干涩,但还没到刺痛流泪的地步。
“这个火种隐藏在太阳下,与日同升,与日同落。恐怕我们要追到日落地,才能靠近它。”
庄青鱼说完,洪崖最后确认一遍:“师妹,你看得真切?那就是火种?”
“是。”
话音笃定。
洪崖几人认命。
“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