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吃完,高琴让丫鬟为她买来一顶帷帽,再遣她身边两名丫鬟回府。
他们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大堂食客已经换了一批人,闲聊的内容也换了,没人再提周家公子小姐相关字眼。
不过周盈听大堂食客议论的那些,问高琴:“什么庄彩蝶和林府退婚,他们说什么呢?”
四人走在街上,听周盈语气含怒,高琴只说:“也不算什么大事,还有些晦气,不想说出来搅乱我们难得一聚的好心情。”
高琴本不想说,实在架不住周盈追问。
想想周盈的性子,就算她不说,周盈回去也要派人打听,还不如她直接说了,省得周盈派人麻烦。
高琴言词简略,将这些日子发生的荒唐事说完。
“她们怎么还敢打着庄师妹的名头招摇撞骗啊!”
周盈比划,“庄师妹当时刚被钟长老和崔长老收下,借住在我们府上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只有这么点大。明明是十二岁的孩子,看起来还不足十岁,饿得就剩一把骨头。”
那些姓庄的怎么有脸的啊!
“还是跟了崔长老之后,庄师妹脸上才有点肉,身量也开始拔高。这次庄师妹上我家玩,我娘都没认出她来。”周盈此刻彻底理解高琴所说晦气二字。
庄家那些不能养的就别生!
生什么生?
他们那个养法,有多少女儿够卖?
“其实这事说起来,还得谢谢那庄彩蝶。你也知道,我和林轩竹是指腹为婚。就我爹那人,思想古板,他哪由得我去退婚?”
林轩竹主动退婚也好,他喜欢那庄彩蝶就让他娶去,她也早就受够他的虚伪。
“既是好事,摆脱他了该开心才是。”谢书棠开口搭一句。
高琴无奈,“书棠姐,我不像你们这样能力通天,摆脱他还会有下一个。何况我被退婚一次,爹娘现在都急于将我嫁出去,也不知他们会相看些什么人。”
她没有家产给她继承,分家无望。
若能迈上修炼道,便不会这般处处受限,也不会与一个林轩竹纠缠多年。
如果有本事,她先前就不会困于一个林轩竹。
既然她连面对林轩竹都那么被动,可想而知,到下一个也是如此。
只能祈祷爹娘擦亮眼睛,看上的东西能算作人。
“别说这些了,他们不配影响我们游玩的好心情。”
高琴此刻戴上帷帽,和周盈三人走在一起,才敢在大街上摊开双臂拥抱清风,“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世有美景不可辜负啊!”
周盈小跑过去,和她一起在风中转圈嬉闹。
两人身后,周礼见谢书棠沉思,问她:“谢师姐怎么了?”
谢书棠想起来,“我记得,洗髓丹不仅可助炼体境修士洗经伐髓,淬炼筋骨。也可助凡人洗去体内杂质,得一丝真元之力,得一丝窥见修仙界的机会。”
若能抓住这次机会,便有可能一举迈入炼体境初期,登上修炼大道。
不过也有弊端。
原本就没有修炼天赋的人,哪怕借助外力走上修炼道也走不远,至高修炼到先天境大圆满,不可能迈入金丹境。
而且……
“洗髓丹最低都是地阶下品,太过珍贵。”谢书棠手上并没有这样品阶的丹药。
这种丹药,向来是宗门发给极具潜力的炼体境弟子的。
或是帝都和各州州府的大家大族,族内有身份又受宠的子嗣没有修炼天赋,他们便会用上此等丹药,送子嗣迈上修炼道看一看。
哪怕止步先天境大圆满,能看一看也是好的。
“唉!”谢书棠看看前面的高琴,只觉惋惜。
这时,周礼沉思起来,考虑:“洗髓丹的药力,炼体境修士都得掂量掂量。用在高琴姐身上,若是不成,不死都要去她半条命。”
如果是凡人,要使用洗髓丹,必须是身体健壮的成人才能使用。
且使用之前须得慎重考虑。
谢书棠看向他,神色诧异,只说:“若有那机会,用与不用,成与不成,都是她的身体,只有她自己才能选。”
说完,她问周礼:“你有?”
如庄青鱼的太元钟乳液只能给先天境修士使用一样,洗髓丹这种丹药,品阶虽高,但只能给炼体境修士使用。
修为超过炼体境,洗髓丹便无用。
给炼体境修士用地阶丹药,是以,洗髓丹也被修仙界戏称为富贵丹。
没点背景还真用不起它。
周礼摇摇头,“我拜入师父门下已是先天境,不过我见师母偶尔会接王朝其余势力的请求,起炉炼制洗髓丹。
“丹药若有多的,便会给青鱼师姐拿去拍卖换灵玉,作青鱼师姐的零用花销。”
或许能找青鱼师姐换一颗。
想着,周礼从储物戒取出传音玉简,朝里输入元力。
谢书棠再一次被亲传弟子的豪气震撼。
亲传即核心,即宗门下一批话事人,果真不假。
“周师弟,什么事?”
“我想问问师姐手上有没有多的洗髓丹,我这里有颗地阶中品回元丹,可以和师姐换。”
庄青鱼根本没问缘由,应下:“好。”
周礼听到玉简对面模糊传来晏池的笑声,连忙说:“多谢师姐,那我就不打搅你和晏师兄游玩……”
“稍等。”
庄青鱼喊住他,“我也有一个问题,周师弟,按照王朝律法去判,地痞无赖在城内威胁恐吓百姓,混吃混喝,算是抢掠他人财物吗?”
“这、依情节而定,若是次数多,吃喝精贵,是算的。”
周礼大概知道庄青鱼要判谁了。
只听庄青鱼继续问:“作案一年有余呢?”
听她都用上作案二字,周礼哪还有不懂的,张口就是:“下府衙大牢,关押半年至一年。”
“没有三五年的判例吗?”
不难听出,庄青鱼的语气是失望的。
周礼立刻又答:“证据确凿,情节严重,证人齐全,可往上加判,至高十年。”
以庄父的年纪,大概活不到刑满释放。
庄青鱼满意,“好,多谢周师弟告知。”
“师姐不必客气。”
周礼嘱咐她和晏池一定玩好,随后切断玉简里的元力。
谢书棠看他收起玉简,这才笑出声,“庄师妹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小孩。”
平常严肃着一张脸,一副小大人模样。办事的时候却总是出人意料,说不出的有些可爱。
她这样一本正经的胡来,让人错愕,也最是有趣。
“青鱼师姐她那生父没个人样,是该惩办了,否则拖累青鱼师姐的名声。”
“他在八门县闹事,伯父怎不惩办他?”放任那地痞无赖到今天。
谢书棠没有说出后半句,多少顾及周家颜面。
周礼答:“他自知只能唬人,拿捏不住青鱼师姐。找的都是小富一方的地主乡绅,混吃混喝,混点酒肉,也不伤及人家钱财根本。那些人顾忌青鱼师姐,都选择咽下这口气。
“没人细究,没人报官,官府无法立案。
“再一个,以谢师姐的性子,说到熟人尚且会委婉一点,留几分颜面,何况我那中庸半生的父亲?
“毕竟是青鱼师姐的生父,谁知道青鱼师姐会不会有朝一日心思变软,念及亲人。
“既然无人报官,父亲也只当不知。
“凡俗官场上,水清无鱼,过刚易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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