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可怜林府二公子,那庄家三女,叫个什么庄彩蝶,在林府一众公子里愣是瞧上他,非他不嫁。
“林二公子生得模样清俊,确实是林家公子里最养眼的。
“不过、其实他有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两人还是指腹定下的娃娃亲。高家虽不如林家这样家产丰厚,但家底也是我们八门县数一数二的。”
小二边说边叹气,极为惋惜。
这时,晏池说:“林家分明可以不理会庄彩蝶,也没人拿刀架在林二公子的脖子上,逼他娶庄彩蝶。”
“林家想要更上一层,都希望林小公子能迈入修炼道,拜入凌霄宗,光宗耀祖。
“若是能像周县令、不,是周郡守家的大公子那样,周大公子虽不如那个庄赖子的女儿名气大,但也是一顶一的,真真是带着全家飞黄腾达!”
他说完,晏池瘪嘴。
小二还在絮叨:“高家小姐不管从哪方面而言,都比那庄彩蝶要强千百倍。两人幼年感情,确实可惜。
“林二公子更惨,还要和乡下泥腿子一样,娶庄彩蝶那种说话办事粗鄙的村姑,想想都可怜。”
晏池开口打断:“所以还是自愿的,那有什么好可怜?
“又想娶高家小姐,又想攀上凌霄宗,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们林家霸占。”
小二被他带进新思路里,仔细一想,“这么说也对,客官所言在理!”
被仙人这么一点拨,好像这还是高小姐的福气哩!
避开一个重利负心之人,怎么不算福气?
“噢!与客官聊得入迷,一时忘了时辰,小的该去给二位客官传菜了。”
小二想起正事,连忙站起来,朝晏池和庄青鱼躬身告退。
见晏池点头,他弯腰退出包厢,带上房门。
他出去后,晏池托腮,看向庄青鱼。
庄青鱼对上他狡黠的眸子,问:“又起什么歪心思?”
“哪有起什么歪心思,我这不是好奇,想看师姐知道这些事后要如何处理嘛。”
他现在已经开始相信霍老的猜测。
师姐真像是上界大能施展秘法,转世而来。否则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谁不对家人抱有几分依赖和幻想?
谁又能像师姐这样,听到关于血亲的事之后无动于衷,完全一副陌生模样?
“师姐,我听师父和师叔们说,你是斩断了亲缘牵绊的。”
就像宫芷蘅师姐对她生母戚太后那样。
亲缘牵绊已断,做事无需顾忌那些生养因果,也无需担忧道心受缚。
不知师姐要怎么处置庄家那些人?
晏池一双狐狸眼水亮,望向庄青鱼时好像泛着波光。
庄青鱼瞎了一样,兀自喝茶。
等小二带人回来上菜,她拿起筷子,招呼:“师弟快趁热吃吧,脑瓜子里别想那么多。”
“吃还不忘喊我,师姐待我真好。”晏池脑瓜子里想得多,嘴上说得也多。
庄青鱼扫他一眼,不搭理他,倒两杯乌梅汤。
晏池起身,站在桌边,抄起饭勺和庄青鱼的碗,从竹木甑子里盛出满满一碗米饭,压了又压。
看他使劲的样子,庄青鱼劝他:“师弟,量力而行。”
狐狸进食时习惯一次解决,或许与他妖兽本能有关。少见他不够再添,每次盛饭都将碗里压得实而又实。
实在是打年糕的一把好手。
“碗小,不多,师姐在长身体呢。”
他知道她的饭量在哪。
和他在一起吃喝,绝不能让她养成以前那副皮包骨模样。
——
与此同时。
八门县城另一家人头攒动的酒楼里。
周礼和周盈带谢书棠挤进大堂,两人一拍手,对视一眼。
“你订包厢了没?”
异口同声。
兄妹两人很默契。
很默契地都忘了订。
谢书棠左右看看她身边的两人,问他们:“你俩是在宗门待得太久,对自己家这边不太熟吗?”
怎么不像是回家,倒像是换个地方来做任务。
两人对八门县的熟悉程度,看起来和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差不多啊。
“师姐放心,小事。”周盈一拍胸脯,保证,“世上没有花不出去的银两,绝对能吃上!”
周礼补充:“时间问题罢了。”
谢书棠抬起手,“啪”地拍在自己脑门上。
向来靠谱的周师弟,回家后也变傻了。
“盈盈!?”
身量高挑的女子带领两名丫鬟正要往楼梯口走,瞧见站在大堂的三人,走过去看看周盈,“真是你啊?”
“高琴姐?”
周盈遇见熟人,面上一喜。
高琴问她:“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瞧咱们这一晃眼,又有一年没见了。”
修仙无岁月,周盈并未察觉时间流逝之快。
只有高琴才能感受到青春易逝,曾经跟在她后面玩耍的小姑娘,如今还是个小姑娘。
而她已经经历一场退婚,不知家里又要给她相看个什么歪瓜裂枣。
想想都烦心的很。
“是有一年了,不想还不觉得呢。”周盈每次回家都会和高琴聚上一次,聊聊近况。
高琴听她谈修仙界的光怪陆离,她听高琴讲凡俗界的人间烟火。
相交这些年,情淡如水,平缓长流。
“对了,高琴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师姐,谢书棠谢师姐。”
高琴转向谢书棠,福身一礼,“谢姑娘,幸会。”
“高小姐。”谢书棠拱手回礼。
高琴起身,见大堂摩肩擦踵,问周盈三人:“你们怎不上楼去?”
周盈面露难色,“没订包厢,准备在大堂排会儿。”
带师姐回家玩还没招待好,怪不好意思的。
幸好师姐以前在外院时与她同住一室,她们两人之间关系亲近,不讲究这些。
高琴听了这话,掩嘴笑道:“我今日就一人,若是你们不介意的话,与我一道吧?总好过在大堂排着。这会儿正是用餐的时辰,得排到何时去?”
周礼周盈看向谢书棠,询问她的意思。
他们二人与高琴自小认识,高琴小时候常带他们偷跑出去玩。长大后周礼和周盈拜入仙宗,这些年聚得才少些。
熟自然是熟的。
就是怕谢书棠会不习惯。
不过谢书棠对高琴的眼缘还算合,开口谢她:“那就叨扰高小姐了。”
“叫我高琴就好,高山流水那个琴。我瞧谢姑娘和盈盈一般年纪,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高琴姐也可。”
“那可不行。”周盈连忙打断,“高琴姐,你年纪比谢师姐要小,不兴这样口头占她便宜的啊。”
“啊?”
高琴一惊,再看谢书棠时难免艳羡,“修仙之士果然青春永葆,是我眼拙。”
“无碍,你若不嫌弃,唤我一声书棠姐也可。”
高琴顺着她的话喊:“书棠姐。”
“上楼去吧,这酒楼的生意还是这么红火。”周礼见大堂已经有人认出他们兄妹,连忙开口。
他们父亲为官清廉,为人低调,也怕有人说官商勾结,私底下从不与八门县其余大户人家有过密来往。
就连高琴,也是他和周盈小时候溜出府玩,才结识的。
小时候他们三人就是私下交情,长大后也一样,书信拜帖来往,偶尔出府一聚。
高琴在外从不宣称自己认识县令府家的公子小姐,少有人知道他们三人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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