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绫缓缓从床上爬起身,重新整理好衣着。她一把挽起凌乱的长发卷成一团扎在一起,随后戴上帽子。
她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在椅子上挺直腰板端坐着,闭起眼睛微微低头,不知她在想什么。
她就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直到门外传来一道“砰”的关门声,她终于睁开了眼。
烟绫此刻的眼神里充斥着冷冽与杀意,里里外外弥漫着与片土地无比突兀的气息,阵阵浓厚的野性已然笼罩了整个房间。
……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烟绫的狂笑声不断在黑夜中回响,她猛地低头躲开眼前忽如其来的寒芒,顺势奋力一转身,高高抬起腿用脚跟狠狠轰击在一人的肋骨上!
还不等烟绫的腿放下,又一人持刀冲来。烟绫的腿一落下她便俯下身,双腿再度发力朝对方扑去,烟绫摸出甩棍甩出,即刻手握甩棍用另一只手顶着甩棍的一端,自下而上戳在对方的胸口上!
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胸口弥漫开来,紧接着脸颊又传来一阵剧痛,仿佛颚骨都被对方击碎了!
他踉跄着身体往后退去,所有的痛嚎、所有的嘶吼都被那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刺耳笑声所掩盖。
紧接着膝盖又是一阵剧痛,眼泪几乎都要被这阵疼痛打了出来!头颅也随之被那条冰冷的钢棍重击,阵阵晕眩涌现。
这几棍的出现甚至还不到两秒钟,那可怕的力道甚至不像是眼前小小的身影打出来的。
烟绫转过身去,以同样的招数抽在先前那人的膝盖上,随后摸出手铐将其铐住。
直到这里,烟绫的狂笑声终于是落下了。她抬手按响肩膀上的对讲机,如机械般冰冷的声音传出:“黑猫02,抓捕完毕。”
“干得好!”
面对对讲机那边传来的夸赞,烟绫内心没有丝毫动容。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双眼冷不丁地盯着眼前被自己打倒在地的两人,一旁甚至还有两名紧紧依靠在一起的孩子。
那两名孩子并没有比烟绫小多少,此刻却因为烟绫的狂笑和出手的狠辣而瑟瑟发抖。
然而烟绫以一人之力打败了两名手持利器的成年男子并不能说明烟绫很强,只是他们两个太弱而已。
体型方面是让烟绫感到烦躁的一部分。因为体重的关系,烟绫没办法使用任何格斗技;因为身高的关系,烟绫没办法轻易重创对方脆弱的头部。
她感到些许无力。
于她而言,杀一个人比抓一个人要简单得太多了。
烟绫从来没和同龄的孩子交流过,虽然曾在孤儿院见过一些孩子,可他们绝不会因为看到这样的景象就感到害怕。当她察觉到那两个孩子的恐惧时,烟绫内心中只有不解和疑惑。
异人——不被社会所接受之人。这犹如罪犯般被烙印在身份信息中的标签无法被抹去,正如他们的身体一般,永远都没办法改变他们是一名异人的事实。
在烟绫一开始的观念里,异人罪犯就是猎物,而特保局就是猎手。这样的理解广义上没有错,可在狭义上就已经抹去了对错是非的标准。
在野兽的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是错误的,杀与被杀亦或是死于意外与灾祸,一切都是合理的。
在烟绫所参与过的任务中,所有异人罪犯都被贴上了“错误”的标签,而特保局与此之外的所有异人都是没有错的。
这种对错是非的标准来自于“法律”,因为他们触犯了法律,所以他们就要被同类猎捕。
烟绫对此一知半解,这是烟绫能够接触到的也是最直观的野兽世界和人类社会最本质的区别。
她无法消化这样的信息,看着异人罪犯的身影烟绫眼中只有对猎物的麻木。野兽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一位猎手会“猫逗老鼠”。捕猎就是捕猎,进食就是进食。就像李文杰说的那样,只有人才会“猫逗老鼠”。
这些截然不同的信息打破了烟绫根深蒂固的思想,随之破碎一地,让她的脑海只剩下凌乱的一团。
她无法想到,异人犯罪率高是因为学校会接纳异人,但社会并不会。
她无法理解,对错是非和法律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清楚法律因何而来。
她也无法明白,为什么别人杀了人就要被捕,而自己杀了人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她不明白、她不理解、她想不到,更不清楚该怎么拨开眼前的迷雾,只觉得这个世界太复杂、太凌乱。而这样的烟绫,是不可能会理解这些孩童的恐惧的。
“00!我来接人了!”
这时,声音传出。烟绫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烟绫清楚记得他的面孔,还和他共同参与过几次任务。
“嗯。”烟绫的回答很短,还在回味自己刚才的思绪。转而她又再度开口:“你知道怎么变强吗?”
那人摸出手铐将昏倒在地的男人拷上,想了想说:“锻炼、训练、学习?”
“除此之外呢?”
“那就是读书,学习政治、学习法律、学习数理化?”
“我知道了,谢谢。”
烟绫很清楚自己没办法作为野兽迅速变强,但是作为人类兴许能用人类的方式让自己变强。既然黎朔属于人类,那么他的叹息,或许也能用人类的强大来改变。
烟绫又瞟了那两个小家伙一眼,起身朝他们道:“跟在我身后,最好能抓着我的衣服。”
虽然烟绫是这么说的,可两个小家伙完全就不敢靠近。同行的行动员不禁讪讪一笑,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上级实在是比一般人要可怕得多。
行动员见两个小家伙没有动作,也只得这么安慰道:“你们放心吧!你们别看她这样,其实她还是很乖的!”然而他的话语就像在说“老虎很乖的,你可以去摸摸看。”这般。
加上烟绫三个小家伙都不约而同地白了他一眼,到最后只好叫来增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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