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朝自己叩首的扶苏,耳畔是扶苏的哀求,嬴政只觉面前一切荒谬到了极点。
心脏传来阵阵绞痛,像尖锐之物插入了心脏在搅,疼到令嬴政觉得,就连呼吸也变得如此困难。
“扶苏,你是要活生生气死寡人?”
这句话,嬴政几乎是咬着牙从喉腔间挤出来的。
听着嬴政那蕴含着盛怒的声音,扶苏的面色骤然苍白。
不,不是的,他只是想……
慌张地抬起头,扶苏对上了嬴政那双压抑着痛苦的眼睛。
一滴泪从中凝结坠落,砸在他的脸上。
扶苏愣住了,世界此刻安静下来,唯有在他眉间溅开的那滴泪,在他心神之间久久震荡。
嬴政的嘴唇一张一合,可扶苏却听不清晰,只能感到画面与声音之间的错位。
直到被嬴政强硬地从地上拽起来,扶苏终于慢半拍地接收到,方才那句他听得不太真切的话的具体信息。
原来他的父皇说的是:“寡人何时说过要放弃你?你是寡人的孩子!”
平复着呼吸,嬴政强行忍下了泪意。
他是真的要气疯了,哪怕是胡亥这等蠹虫,其他时空的他至多也只是将之送去服劳役,并未真正要其性命。
扶苏到底是为何会觉得,他会不要他?
从情感出发,扶苏是他的长子,是他最寄予期盼的儿子。
从利益出发,此间六国已灭,纵观寰宇,还有哪方势力值得他放弃储君求帝国存续或其他?
别的也就罢了,他也知道自己忙,顾不上亲自教养扶苏。
可扶苏怎么连自身的价值几许都掂量不清?
他在边境多年,难道还是什么都没领悟到吗?
脑内各类问题乱窜,嬴政只感觉自己的头整个都在刺痛。
至此,嬴政也知道自己走进了思维的死角,意识到这一点后,嬴政果断搁置了脑海中的诸多问题。
孩子的教育还能往后放一放,日后这个时空有了天幕和智脑,他多的是教育扶苏的机会,首先还是得先把帝国继承人的问题给解决了。
那么,他们首先就要去找蒙恬。
确立好目标,嬴政当即就要掉头去找蒙恬。
临抬脚前,嬴政又看了一眼扶苏。
而扶苏还是那副样子,只是没那么消沉了,却也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是在确认他这个父亲是否真的还要他。
暗自叹息,嬴政牵起扶苏的手腕便朝屋外走去。
就在一旁,无法显形的女首领旁观了一整出闹剧。
按照她的经验来看,她家后代的这个孩子,多半是心性和意志方面都不大坚定。
再根据她的推算,她这个二十一岁的后代,日后多半是要多上一个三十岁,并且需要进行教导的孩子了。
边向地上还有气的使者发送特定的场波,以延长他们的昏迷时间,女首领又模拟了一下嬴政日后教导三岁和三十岁扶苏的场景。
真是……
好“和谐”的场面啊!
安排好使者们的后事,女首领跟着嬴政飘了出去。
女首领刚将视角刚转向正在朝外走的嬴政,紧接着又移到被嬴政牵着的扶苏身上,女首领卡住了。
这个连脚步都如此轻快而阳光开朗的人,是刚刚那个浑身透着半死不活气息的扶苏?
女首领的镜头就落在扶苏的脚步上,此刻在她的数据库内,“阳光开朗”一词又多了一份介绍视频。
女首领忽然觉得,由嬴政来牵着扶苏,哪怕此去是要上刀山下火海,扶苏怕是也要跟着去的。
缓冲了一下,保存这个猜想,女首领立即跟了上去。
嬴政刚走出屋外,便见一人朝他这边迎面而来。
“蒙恬。”嬴政朝来人唤道。
蒙恬看见嬴政那张脸的那一刻便睁大了眼睛,他愣在原地,目光反复在嬴政那年轻的面孔之上仔细地打量。
他连行礼都忘了,看着嬴政返老还童的鲜妍面容,脑海内只有一个想法——莫非他家陛下成仙了不成?
蒙恬打量着嬴政,嬴政亦在观察着蒙恬的变化。
蒙恬的面容较之他所在的时空少了青年的青涩,面容沧桑了许多,而看上去也更加强健硬朗了。
而所有外貌变化中最醒目的,还属蒙恬那白了不少的头发。
“蒙将军老了许多。”嬴政不由发出了感慨。
嬴政再度出声,蒙恬当即回过神来,当即就要行大礼。
嬴政见蒙恬要行礼,连忙打断道:“将军免礼,当下有件一等一的要紧事需要将军去办。”
蒙恬疑惑于嬴政的自称,却是来不及深究,嬴政便再次投来一记惊雷。
“当前时空的寡人已病重身死,赵高、胡亥、李斯三人矫诏欲谋夺神器,此番便由你带兵前去平叛。”
说着,嬴政伸手从空间拿出早就拟好的诏书,递向满面错愕的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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