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人给她喂了水,只有一口,
梦醒了,关节的酸胀成倍增加,她早就习惯与疼痛共处,可黑暗与寂静的双重折磨让她难以招架,
“婉秋...水...”她喃喃着,双唇因为干渴而皲裂脱皮,她徒劳地舔舐嘴唇,只得到一嘴血腥,
“婉秋...沈娘娘...”
她声音已经低到不可闻,脑子里出现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她看见婉秋端着一碗清水向她走来,却在半路不小心洒了,接着沈娘娘安慰着给她倒了一杯花茶,可还没喝到一口茶杯就裂在手里,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身,她看着一地的茶水绝望透顶,大声哭了出来,
再后来太阳变得好烈,照的她不停流泪,
“咚”的一声,木箱震了一下,
桦蕊颤抖着眼睫缓缓睁开眼,长时间处于黑暗让她无法适应光线,刚睁开一条缝,双眼就本能地再次闭上,她的身体已经僵了,一点都无法挪动,
接着是水,无穷无尽的水从天上落下,呛的她猛瞌好久,肋骨被震到好痛,连同全身关节一起。
...
迟越把空掉的木桶扔到一边,光这一个动作就耗费了不少体力,冷汗从额角落下,他看着箱子里狼狈的桦蕊笑了,
“靠一口水就撑了七天,确实皮糙肉厚。”
他揪着桦蕊的头发和衣襟把她拖出,单薄的衣裙皱成一团,大片光景露出,迟越看着蜷在地上瑟缩的人,眼神就像在看牲口,
清水流淌的到处都是,有一汪聚集在桦蕊唇边,迟越踩上她侧脸,
“喝。”
桦蕊本能地张开嘴,就在双唇碰到清水的瞬间,她找回了一丝理智,紧闭双唇不愿这样喝下,
...
迟越没再为难,笑着给她灌下一整碗,
他把她抱起,带往石窟深处,桦蕊神智依旧没有恢复,只觉得在下了长长的楼梯后进了一个昏暗的房间,
她被放在冰凉的地上,
这里有人...
她想回头,但脖颈已经完全僵硬了,想要恢复至少一整天,
迟越蹲下,轻柔地抚摸过桦蕊干裂的双唇,“若是反抗,下次就不是七天这么短了。”
他说完就朝门口走去,只在石门被关上之时留下一句话,
“她是你的了,好好享受,不要让我失望。”
...
...
婉秋每天都要在庄园门口站好久,
从清晨到晚上,
她怔怔地望着前方,一条石路通向幽森的树林,这是回来的路,蕊姑娘就是从这里离开的,也会从这里回来...
...
“回去吧,我来守。”文松提着两只灯笼到她身边,
已经入夜,空气依然闷热,失去了冰渠的庄园并不是那么舒服,
...
“嗯。”
...
“婉秋”
文松叫住她,婉秋手上刚出现的灯笼因为转身而摇晃了几下,照的她清秀的小脸忽明忽暗,
“已经一个半月了,还要等下去吗?”
文松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临行前皇上已经交代了,如果十四天没有消息就带苏婕妤和婉秋回齐阳宫,可这两人就像认定了一样,说什么都不肯走,
“等啊,不然姑娘回来谁照顾她呢。”婉秋肯定地答道,
文松哑然,他想告诉婉秋桦蕊和皇上恐怕凶多吉少,可看着婉秋的眼睛,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看着婉秋远去的背影越发不是滋味,他何尝不心急,如果可以,他愿意带兵直入诡木苍林,但可悲的是纵使他有赴死的决心,却连诡木苍林的入口都找不到...
...
婉秋照例先把桦蕊和凌景川房间的床铺铺好,被子是早上叠的,明早还要再叠一次,
她的房间在一楼仆人间,之前她是住在二楼的,但苏婕妤来后没有空房,她只好搬了出去,
这无可厚非,
就算蕊姑娘待她如亲姐妹,在其他嫔妃面前她依然是奴婢,
...
下楼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婉秋低着头,不安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脑子里很乱,目光一直盯着楼梯,迈着沉重的步子往下走,
“啊!”
“奥——”
两声短呼同时响起,
婉秋抬头一看发现是苏婕妤!
“对不起!”婉秋立马低头认错,就算她再不喜欢苏婕妤,冲撞了主子可不是什么小事,
“干什么啊你!”苏怡恼道,声音不自觉地提很高,她肩膀被结结实实撞了下,力道不重,但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本就心事重重,上楼的时候低着头,没想到能在楼梯上和个宫女撞一起,
“眼睛没用就挖出来丢了!”她愤愤丢下一句话,跺着步子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婉秋听见门被关上松了口气,还好苏婕妤没为难她,离了蕊姑娘,这里谁都能一句话就要了她的命。
...
同样的事情在第二天再次上演,
她上楼叠被子,苏怡下楼去庭院,相同的短呼,一样的反应,
不同的是苏婕妤这次真的恼了,一次也就算了,短短一晚就发生两次,这分明是故意针对她的!她一把拽过婉秋的头发,按着她的脑袋就往下推!她把这阵子积攒的怒气全都发泄出来,一点劲都没收着,
婉秋惊叫一声滚下楼去,还好没几节台阶,她很快就爬了起来,
“道歉!”苏怡大喊着,因为委屈眼尾通红,
婉秋撞到脑袋现在还蒙着,看见怒气冲冲的苏婕妤突然不知怎么办才好,
“对...对不起。”她喃喃着,把头深深低下,
“你肯定是故意的!”
“苏娘娘,我是真的没看见...”她赶紧解释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也是个主子,走路有人帮你看路啊!。”
面对苏婕妤的刁难婉秋无所适从,只有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娘娘...我自知身份低微,从来没有这种心思!”
“你自知身份低微?”苏怡嗤笑,“我看你眼睛都长脑袋上了还低微?!”
“之前你的那些不敬我就当没看见,现在连桦蕊不在你也敢这样,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娘娘,这不关蕊姑娘的事,都是我的不好...”
她知道姑娘和苏婕妤关系亲密,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把她牵扯进来,苏婕妤一听更加火冒三丈了,婉秋屡次对她不敬她都忍下了,因为她知道桦蕊一定是偏向她的,可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她被婉秋翻了白眼都没下文,皇上不管,桦蕊也不管,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宫女在骑她脑袋上撒野!
“你以为有桦蕊护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桦蕊她自己也是个宫女,皇上宠她几次你们两个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