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蕊终于止住落泪,她从婉秋怀里起身,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痕,
“姑娘你的手怎么了!”
婉秋这下是真的吓到了,刚才太黑没注意,现在在油灯的照亮下她手心的伤疤无处可藏,
伤是新的,贯穿了大半个手掌,婉秋一眼认出这是烧伤,有几处已经起了水泡,她知道烧伤烫伤最是疼痛,更何况这样暴露着不做处理,
“谁干的!!”婉秋几乎震怒,她一定要和这人讨个说法!就算闹到皇上面前她也不怕!
...
“是我自己...”
...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自己用蜡烛烫的...”
...
“可是...可是为什么?”
桦蕊低头不语,刚止住的眼泪再次簌簌落下,
是她自己烫的,因为她觉得自己脏,从炽热到粘腻,挥之不去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刚才凌景川的所作所为,
只有烈焰的灼烧才能抹去这些罪恶,让她欺骗自己没有被再次玷污,
她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这样的折辱,可本能反应是无法骗人的,她的身体越发开始嫌恶凌景川,
比以往更甚。
原来凌景川并没有放过她,这两年的退让不过因为他想让她认下慕言,当耐心耗尽,那个男人便再次露出他本来面目,
于他来说,她不过是床上玩物,孕育后代的工具,她的拒绝她的反抗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是床笫上助兴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压的她喘不过气…
...
“姑娘,不管怎样这伤都要处理…我先去叫太医!”
“别!”
桦蕊惊呼,她不想惊动太医,因为这样定然会被凌景川知道,沈娘娘的话深深刻在脑海里,她必须缓和关系…只有这样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婉秋,千万别让皇上知道,求你了…”
婉秋骇然,睁大眼睛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桦蕊虽早就不是闺阁小姐,可有些话还是难以启齿的,但有些事情不说开到底会露馅,她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不过乌篷船里发生的那些只是一句带过,
婉秋脑子嗡嗡直响,脸红到发烫,她虽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但也万万想不到皇上能让蕊姑娘用手…
“可是您的伤势不处理不行啊…”婉秋急切道,
突然一个念头跳出脑海,她一把摘下灯罩,径直把手伸到火焰上,剧烈的灼烧感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桦蕊更是大骇,
还没等桦蕊反应过来婉秋起身离去,只留下一句等她回来。
…
文松刚想睡下,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开门,婉秋神情痛苦地站在门口,一只手半张开举在身前,另一只抓着手腕,
“怎么了?”
婉秋把手心对向他,说到,“文主事,您知道晚上还有哪家药铺开门吗?我刚刚点灯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手...”
她声音低哑,因为疼痛而带着些颤抖,
文松看见通红一片的掌心不由得皱起眉,“这么晚肯定都打烊了,我去给你叫太医吧。”
“啊不用!”婉秋慌张道,“我一个下人怎么好麻烦太医呢,要是给周公公知道该责罚我了...”
文松踌躇片刻,他回屋取了外衣,让婉秋先回去等待,说是买到药送来,
婉秋显然没想到文松会提出帮她买,眼睛都瞪大一圈,还没等她开口拒绝,文松人影就不见了,她其实可以直接出门采买,但想着需要一个见证人才来壮着胆子敲文主事的门,否则就算蕊姑娘一直把手藏在袖子里,可创伤膏的清凉味也会把事情暴露无遗,
手心的灼烧感越来越强,婉秋打了盆凉水端进屋子,桦蕊正靠坐在床边,看见来人满眼的自责,若她知道一时任性会连累婉秋,说什么都不会那样做,
她们把手放进盆里,在凉水的作用下终于好受了些,
“对不起...”桦蕊快把下唇咬出血印了,
“姑娘,这句话该是我说才对。”
“什么?”
桦蕊抬眸,对上婉秋的眼睛,
“姑娘,早在浣衣局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了吧。”
...
“嗯。”
“那你后来为什么还接纳我?”
桦蕊笑笑,“既然被周叙选中就没有拒绝的可能,你不是主动来监视我的,知道这些就行。”
“更何况...”她继续说道,“更何况周叙也是听凌景川的安排,我知道真正该恨的是谁。”
对着皇帝指名道姓的一番指责听得婉秋心惊胆战,婉秋下意识地望向门口,生怕被回来的文松听了去,
不消片刻,短促的敲门声传来,桦蕊马上放下衣袖,还好睡裙衣袖宽大,可以把整个手掌都罩在里面,
“包扎好就早点睡吧,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文松递过一个包裹,婉秋颠了两下,里面沉甸甸的装着许多瓶瓶罐罐,她道了谢,回房打开包裹,里面从创伤药到镇痛膏应有尽有,连纱布都买了两卷,
婉秋现在真的信了桦蕊说的,文松人不错。
...
...
第二天天刚亮马车就停在了宅院门口,桦蕊还困着,打着哈欠最后环顾一圈这个小院,她喜欢这里,和桦府的宅子很像。
车上的软榻被换成了小床,上面铺着厚厚的床褥,桦蕊见了长舒一口气,直接倒头睡下,
再睁眼已是傍晚,一天没进食让她肚子咕咕直叫,
...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有一日睁眼,婉秋心事重重地开口
“姑娘...皇上来过了...”
“哦...”
手心的刺痛让她瞬间紧张起来,“他没发现吧!”
“我也不知道...皇上让我下去,一人在在里面待了好久,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桦蕊头皮发麻,无比后悔那晚的荒唐举动,这下真的麻烦了,如果让凌景川知道她反感他到如此地步,那离沈娘娘说的缓和关系又倒退好几步...
就在忐忑之际,车队进入另一座城池,再穿过城门经历新的一轮恭迎后两人终于又安顿下来,这里离南疆已不远,甚至再往西走一些就能看到苗疆边界,此时已经入夜,桦蕊沐浴完正准备睡下,
突然门外响起通传,
凌景川来了。
...
桦蕊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就被他身边的人吸引去了注意,
此人一身劲装,身高穿着全都平平无奇,
可脸上的黑色面具却高声宣告着他的身份
——苗疆蛊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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