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手死死捂住少女的双唇,把她的惊呼封在口中,
墙外霎时响起刀剑碰撞的鸣音,一排弓箭手出现在屋顶,凌景川手一抬,箭矢上弦,满弓张开,只要一声令下就会离弦射出,
桦蕊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惊恐地盯着屋顶,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不要…
不要…
不要!!
她无声地尖叫,泪水簌簌往下掉,
男人轻笑,宠溺地抹去少女的眼泪,“果然是要用你才能把他引出来…”
喊杀声渐弱,桦蕊瘫倒在男人怀里,她几乎站不起来了,凌景川松手,由她滑落在地,
后来她见到他了,浑身是血,被人压着送了进来,凌景川看了眼地上的少女,抽出腰间短刀,
闪着寒光利刃落在桦蕊手边,
“留他或者留你弟弟,自己选一个。”
少女把头垂得很低很低,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凌景川失去了耐心,他蹲下,把刀塞进少女手里,然后包裹住她的手,“你不选,朕帮你选。”
“我选!”
“我选…”
她抹了把眼泪,从凌景川的手中挣脱出来,凌景川没有起身,而是依旧半蹲着等她的抉择,
少女单手握住短刀,寒光一闪,一声嘶吼如惊雷般炸响在耳边,
“蕊儿不要!!”
顾承佑嘶吼着,犹如困兽一般,他挣扎着想抓住少女,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手起刀落,利刃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凌景川轻而易举地捉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腕,刀刃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条血印,一滴鲜血顺着刀尖落下,滴在凌景川的颈窝,
她就是朝着那里去的,可惜她失败了,
少女松开短刀,沾了血的利器掉落在地,被草丛深深吞没,
她跪坐在地,颓然地看着男人,接着笑了,她笑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只是觉得一切都结束了,她可以解脱了,
男人一言不发,他拾起短刀收回腰间,快步离开了庭院。
……
……
凌景川牙关紧闭,看着昏睡的少女思绪烦乱,本来以为这小兔崽子是装病的,可在看到她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后彻底慌了神,
太医说她这是急火攻心所致,加上胎儿月份已大,以前又被毒药伤了根本,母体太弱被夺了太多的精血,多重因素加在一起,自然就负担不住了,要想安胎只有少受刺激,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好好养着,
凌景川虽有一堆账要找她算,但现在还是龙胎要紧,这些事情等她生产完再说,反正时日长的很,不急。
…
长平细作之事一出,他就知道是顾承佑回来了,因为桦蕊没死的消息是他亲自放出去的,没有什么可以引顾承佑出现,除了床上这个兔崽子,
那日她提出想出宫游玩也正和了他的意,没想到这次的出游还有了意外的收获,兔崽子去的那家酒铺是顾承佑暗地里经营的,为的是用于收集各种情报,掌柜与她相识已久,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字条倒不是写给顾承佑的,她告诉掌柜,会劝说宫内娘娘以后都在他这里采买,等时机成熟她会把桦庆云藏在送货的车里,希望他将庆云带出宫,更名改姓找个寻常人家收养了…
…
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依然时不时会疼一下,凌景川给少女添了些安神香,又在床前停留了一会,这才离开。
他召来马车去往天牢,那里关着的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已经过去三天了,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一次顾承佑,只是把他打入天牢连刑也没上,
倒不是他仁厚,他比谁都想顾承佑死,只是兔崽子现在还不能受刺激,想杀他也要等皇子落地之后了…
…
他迈入天牢,这里的场景与记忆中的一样,腐臭味弥漫在空气里,天牢没有窗户,大门关上后只靠几盏破灯照明,
顾承佑就靠坐在墙边,他满身血污,双手被吊起,头颅低垂着,听见动静他缓缓抬头,
“她还好吗?”
“好得很,胎像很稳,三个月后你就能当舅舅了。”
…
“畜生…”
凌景川轻笑,他蹲下,问道,“你真以为自己能救走她?”
“放她走,我把镇北军给你。”
“那兔崽子朕还没玩够,等哪天厌弃了再考虑和你做交换,就怕到时候你会后悔,毕竟朕也不希望只有一个皇子,要用到她的日子多着呢。”
“你就肯定她生出的就只是男孩吗…”
凌景川嗤笑,这是什么蠢问题,
“是公主又怎样?”
顾承佑看着凌景川,眉头渐渐皱起,“她到现在都没和你说过?”
“少打哑谜,朕没功夫陪你玩。”
顾承佑顿时明白了,看向他的眼里满是厌恶,“她不敢和你说…因为你对她用过刑,她知道你一旦得知她的弱点就会加倍去折磨她…”
凌景川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抓起顾承佑的衣襟,一字一顿道,“朕说了,别打哑谜,接下来的你若是再顾左右而言他,说一句废话朕就把你手指剁下来一根送她面前,直到你改了这个毛病为止!”
顾承佑冷笑,神情中透着悲悯,凌景川怒气上涌,他抽出尖刀一刀刺进顾承佑的手背!顾承佑疼到猛抽一口气,
“你真是可悲,凌景川…你真是可悲!!”
他仰天长笑,鲜血从口中涌出,
“你祈祷吧凌景川,你的女儿也会受到诅咒的!这是你的报应!是你囚禁她折辱她的报应!!”
笑声戛然而止,顾承佑痛苦地紧咬牙关,凌景川两指捏起地上的断指站了起来,
“凌景川。”
顾承佑叫住他,
“你若是对她哪怕还留有一丝怜悯,就不要再伤她了…”
凌景川出了天牢,随手把断指扔进草里,用帕子擦干净手上的血污,沉着脸回乾元殿了。
……
……
“醒了?”
“他怎——”
“还活着。”
“他在哪里?”
“天牢。”
…
随后是一阵可怕的沉默,少女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她低着头,如墨的长发挡住了脸,凌景川看不清她的神情,
“没有要问的了?”
少女沉默不语,
“朕问你话不知道回的?”
床上的人仿佛就像定住了一样,她一言不发,但却把拳头捏的死死的,全身都在轻颤,
凌景川看见她这样就有种说不出的厌烦,“你想当哑巴朕就再成全——”
“哇”的一声,少女弯下腰吐出一大口鲜血,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凌景川觉得自己仿佛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都恍惚了,他似乎只能看见地上的那片鲜红和瘫软在床的少女,
他喉结翻滚几下,怔怔地向后退了两步,后腰撞在桌沿发出巨大的声响,
…
“太医…”“传太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