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马车向着齐阳宫的方向驶去,可在经过一条岔路时方向一转,驶入了另一个街道,桦蕊看着窗外的景色越发的熟悉,
“哥哥,我们不回皇城吗?”
“回,但不是今天。”
桦蕊虽有疑惑,但没继续问下去,
单人马车本就狭窄,加上车辆摇晃的厉害,少女不一会又犯困了,她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然后砰的一下靠着车窗边睡着了,
凌景川轻笑,伸手揽住少女,让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
桦蕊是在床上醒来的,她看了眼四周,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次,
…
没错…她在桦府!
这里是她的闺房,身下是挂着帷幔的雕花梨木床,枕边还放着她最爱的两只兔子玩偶,
少女起身,推开房门向外张望,凌景川正背靠着海棠树,双手交叉抱臂,看着远处的夜空,
…
“醒了?”
“你在外面干什么?”
“等人。”
“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
桦蕊蹙眉,提起裙摆走到男人身边,自从搬去行宫后她就换下了宫女裙,穿的都是在桦府时常穿的衣服,桦府虽被查抄,但她的衣物首饰倒是一点没少的全回到了她身边,
正是凌景川的这一举动才让桦蕊笃定他对自己依然有旧情,否则按规矩,这些早该被变卖填充官库了。
晚风起,吹的海棠花翩翩落地,凌景川捻起少女发间的一瓣花瓣,将它搓捻成泥,涂抹在少女耳垂上…
…
少女抬眸,含情脉脉的眼睫忽闪着,“哥哥,我想南疆的海棠花了…”
……
定南侯下马把弓箭丢给侍卫,三尺长弓在空中划出道弧线,重重地落在文松的手上,
他把弓箭收好,急忙上前,“侯爷,整个府邸都找遍了,真的找不到人影!”
“她不会是偷偷跑回去了吧…”
凌景川快步走进前院,他面色凝重,心里满是恼火,
桦家那个小混蛋早上刚到,还没等他回府见上一面就收到禀报,说人没了,下人们把整个前宅后院都翻了一遍,连半个人影都没找着,
院子里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个,侯爷还没进门的夫人居然失踪了,任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多一句嘴,
谁都知道桦家大小姐早就与定南侯有了婚约,定南侯求娶几次都无功而返,可就在他回南疆的第二年,也就是桦大小姐十五岁之时,太子突然下令将人送了过来,可前提是要等桦蕊年满十六才可行夫妻之礼,
凌景川当时还有所顾忌,毕竟桦蕊也算闺阁小姐,没有成婚就住进王府恐怕有损声誉,可桦蕊却一封书信打消了他的担忧,她话里话外都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些,只要以后能好好待她就行,
之后地事情就水到渠成了,一个月后桦蕊被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送到了南疆,
可再往后...
就是现在这个局面,
人还没见着一面,就凭空消失了,
“她是什么时候到的?”凌景川问,
“辰时,您还在铸铁局的时候她就到了。”文松回道,
凌景川算了下,从失踪到现在不过短短四个时辰,应该不会跑太远,他立即下令封锁明州城,派出一支队伍专门搜寻,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兔崽子挖出来!
“侯爷…”文松犹豫着开口,“您去长平的时候是不是和桦小姐有过夫妻之实…?”
凌景川差点没稳住仪态,“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她…来的时候带着个小娃娃,看样子宝贝的不行,一直都没撒手过…”
“多大的孩子?”
“约莫一岁,或者两岁?”
“属下也不会猜小孩子的年龄,反正看着还不太会走路的样子…”
“那孩子现在在哪?”
“就在屋里待着…”
凌景川闻言安心不少,如果桦庆云还在,那兔崽子肯定不会跑太远,
他转身就走,刚迈出大门就折返回来,“府里有没有人会看孩子?”
文松心里长舒一口气,侯爷总算问到正题了!
“没有!一个都没有!都让您招点丫鬟进来了,这下倒好,一帮老爷们挨个哄,个个都不顶用!”
“要不您亲自去一趟?毕竟是亲生的…搞不好就认您呢…?”
凌景川瞪他一眼,
文松心里直犯嘀咕,也难怪这姑娘想跑,哪有还这么小就把人按床上的,侯爷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
……
……
贺竹简直为这南疆男儿感到羞愧,重任当前居然没一个敢上的!
他抬了下下巴,示意其中一人,“你,来试试。”
一个带刀壮汉瞬间缩紧脖子向后退了一步,“不不不…长史,我真不行…”
“那你!”
“长史…我,我也不行…”
贺竹刚要抬手,其他几人全都一脸扭曲地摆摆手,纷纷求饶,
“都一个个给我睁大眼睛看着!我来给你们做示范!”
“啊啊啊啊———”
…
尖利的叫声穿破耳鼓,贺竹刚把勺子伸到桦庆云嘴边,一声哭嚎就响彻云霄,他愤怒地拍着眼前的米粥,好好的一碗汤水顿时撒了大半,
贺竹捂住耳朵退无可退,
“侯爷!!”
门口出现的人此时就像天神下凡一样,他踉跄着几步跑到凌景川身边,求助道,“侯爷…您可算来了!属下真的扛不住了!”
凌景川看着一屋子的侍卫直皱眉,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地上的小人看见来人停止了哭闹,他先观歪头观察,随后居然伸出手求抱抱,
贺竹见状心里一惊,还真被文松说对了,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全都出去!”凌景川冷喝道,
得了令的众人跑的比大野狼还快,三秒之内就不见了踪影,
他缓步走到小人身边,桦庆云挥舞着攥紧的小手,
他蹲下,将手放在他面前,一朵被捏皱的海棠花出现在了手心…
…
正值初夏,海棠开满树梢,凌景川抱着孩子走在林中,粉色花瓣时不时掉落在他脚边,
他停下,这是林中最大的一颗海棠树,遮天蔽日的花朵撑起一片天空,
…
“南疆的海棠树可比长平的大多了!”
少女躺在树枝上,她赤着足,小腿勾起,前后晃荡着,足腕上的铃铛随着晃动叮叮作响,
她垂下胳膊,几乎能触碰到凌景川的发冠,松开手,攥满的粉色花瓣飘落下来,
男人捡起肩上的一片花瓣,抬头望向少女,
…
“哥哥,看,下花瓣雨了。”
……
……
凌景川抬起少女的下巴,他笑了笑,问道,“那时你为什么要假装逃走,又引朕到海棠树下?”
桦蕊怔了怔,“哥哥难道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你刻意消失,就是为了引出搜查队,然后暗中跟踪然后记下搜寻线路,为以后的消息传递和细作安插做准备。”
少女垂眸,不再作声,
凌景川轻笑,把她搂在怀里,悄声道,“罢了,今晚月色这么美,朕可舍不得用来算旧账。”
一个深吻落了下来,凌景川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吸吮着她的唇瓣,少女轻颤,乖顺地张开嘴,回应着舌间摩擦…
许久,他才留恋着松开怀里的人,俯身在她耳边说道:“要不是他在看着,你这身衣服早不在身上了…”
“谁在看着?!”
…
“顾承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