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儿,是不是我不闹你了,你就愿意为我留下?”
李皓宇收回爪子,却又缠上了卿予的腰。
他眼中流露出无限眷恋,“谢谢你,予儿,虽然只睡了一小会儿,我却舒坦极了。”
这几日遇到的政事,堪称是他登基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
他自知身为帝王,必须是王者,是赢家,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人。
甚至是神。
在万人都不可企及的高度,紧握日月星辰,掌控世间万物。
可他这段时间却幡然悔悟,能够拥爱人入怀,来换得片刻的安眠,才是世上最巨大的幸福了。
卿予无奈的去掰他的手,“九哥哥,你知道吗?这世上,那个愿意为你哭的人,愿意为你吃醋的人,愿意吵架为你先服软的人,不管你走了多远,都愿意牵挂着你的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而我知道,那个愿意为我出生入死的人,那个愿意为我挨鞭子的人,那个愿意为我花钱的人,那个愿意主动担下责罚,护着我的人,那个愿意在年少时候一心一意爱我的人。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他。
可是,回忆都留在过去。我们还要往前看,往前走。”
卿予的这招以退为进,以柔克刚,在一瞬间勾起了李皓宇无尽的伤感。
“予儿,老天爷会惩罚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不懂珍惜的人。”
“朕命人护送你回去。”
他缓缓放开手,目光追随着卿予的背影离去。
“林大人,圣上吩咐,让奴才送你回府时,将这些糕点和书籍给府里的孩子们一并带回去。”
待卿予跨出紫宸殿,克奉忙赔着笑凑上前,手上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
“不好劳烦韩常侍。”
卿予说着,毫不犹豫的抬腿走远。
“这哪里算麻烦呢,您可永远是奴才的女主子呀。”
克奉说罢,颠颠儿的追了上去。
宫门口,一架青庐马车静静的等候着。
“崔逖!”
卿予这远远儿的一声呼喊,惊醒了靠在车壁上的人。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林大人!”
“等这么久,有些冷吧。”
卿予问一面往车厢里钻,一面问。
“大人呀。这里!这里!”克奉急了,他身后停着一辆空空的御制金马车,马车后整齐的跟着十六骑黑衣遮面的宵云卫。
崔逖一挥鞭子,马车稳稳的向前驶去。
他扭头问卿予。
“大人,我上午去郊野山头,猎了两只野兔。春娟姑姑说一只烤,一只煎,你看配什么酒好?”
崔逖平时话甚少,看她有心事,就找话来说。
“你对酒向来有品味,你安排就是。”
卿予倚靠在引枕上,闭目小憩。与暴君周旋,总是那么累。
想到今日朝堂上皇帝骂她养面首的事,忍不住笑了。这世上,树欲静而风不止。
而崔逖不再说话,只稳稳驾车。当她沉默不言之时,他从来不会多问。
回了林府,竟然盈盈和刘凛也在。他们从明月楼喊了一桌子酒菜。
大家就一起在前厅畅饮。
孩子们今日可是开怀了。宫里的糕点精致而可口,卿予也不限制他们,难得让他们敞开肚皮吃。
“予儿,我与阿凛下月成婚。只是这事,不宜张扬。你到时候过来喝杯喜酒,礼就不要送了。”
“那你府中姬妾呢?”
卿予睨刘凛一眼。
刘凛“哈哈”一笑,爽快的说,——
“全凭夫人做主。”
卿予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一人深情,就要对别人无情。
将军府的姬妾,必然会被盈盈全部打发。
那些女子耽误的青春,又无处可寄的一生,到底是谁之过呢?
“盈盈,虽是你家事,可……”
“予儿,你放心,阿凛的那些妾室,我会安置好的。”
盈盈向来通透。
”我作为男子,甚是佩服刘将军,请满饮了此杯。”
崔逖向刘凛敬酒。“人之一生,真情最为可贵。生死何惧!”
“宫中王婕妤有东西托父亲转交给你。”
盈盈同时递过来一个松木雕花的方匣子。
卿予打开匣子一看,是十枚黄金元宝和一些漂亮的南海珍珠。
玫娘在宫中,你还是托言尚书帮我还回去。玉儿只想拒绝。玫娘给她财帛,这算什么?
“她愿意给,你就收着。”
盈盈不客气的说,“她如今享受的,原本就是你的。”
“你帮我退回去吧。”
卿予依旧不想受。
“你先用着。这番我们赔偿吐蕃,也伤了元气。日后这银钱,我们一起给她。总不能让你欠她。”
盈盈把匣子合上,塞到她手里。
卿予让娟娘把匣子先收了起来。
“还有一事,小林大人不可不防。“
刘凛如今更是敬重卿予。
“白子扬对你一直怀恨在心。他是大国舅之子,你要小心。”
”各位大人莫担心,崔逖定护卫林大人周全。”
“这般凶险,明儿就告假吧。小姐留在府中,哪里也不去。”
娟娘一听,吓得正在斟酒的手都颤抖了。
“太后护着我,那个浑人不敢如何。”
卿予安慰娟娘。再说了,她在朝堂上,也已经很会明哲保身那套了。
“先帝的旨意,让南安王一生居于燕地,他却如此积极 的要回朝。只怕他这一回来,天下要不太平了。”
卿予担忧的说。
暴君向来爱骚扰她,如今都腾不出时间来,看来困扰不是一般的深。“
她不希望长安乱,天下危。
这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日子,是哥哥长久的心愿。
“小林大人,我有话想与你借一步说。”
刘凛脸上带了些肃然,他起身,朝卿予一拱手。
“刘将军请!”
两人乘着风雪,往内院走去。
刘凛小心翼翼的从衣袖里取出一张纸,“小林大人可认得这个?”
待卿予看过纹样后,他又匆匆把纸张收了起来。
“瞧着好似有些眼熟呢。”
卿予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小林大人,今日刘某相问之事,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刘凛朝卿予一拱手。
“那敢问刘大人,这纹样有何寓意?”
“这乃前朝皇室旧物的标记。圣上命我密查。”
夜里,回到听雪斋中,卿予取出纸,在上面细细描画出了刘凛给她展示的纹样,这个花纹,自小母亲就告诉她,这是她母族的徽记。
可林夫人出身清河崔氏,又是太后侄女,崔氏一族更与前朝戾帝界限分明。
卿予凝视了手上的花纹,把纸张凑近了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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