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瑛心里盘算,宫宴那日苏穗也会参加,到时再给侯府致命一击,正好。
若侯府覆灭,苏凌风又该何去何从呢?
“传信给红姨娘,宫宴前随时做好准备。”
银霜:“是。”
转眼就是七月底,正是热的时候,宅子里几处屋子都放置了冰缸,苏珍儿更是热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前几日,苏珍儿不仅看腻了话本子,还看出了一身的气,嚷嚷着这些穷书生忒会幻想。
幻想着和富家贵女吟诗作赋一番,贵女就心生爱意,再一偷摸见上两次,就要非他不嫁。
每每看到此处,苏珍儿就要骂这些个不识人间辛苦的贵女恋爱脑作祟,气得她话本子也不看了,干脆自个儿拿起了笔。
一连熬了几个通宵,连夜赶制了一本短戏,这日一早,就来寝屋外催促。
“阿瑛,你还没好吗,今日戏可上演了,大长公主和王姐姐邵姐姐都已经出发了呢,你快些罢!”
殷瑛也好奇,珍儿口中的短戏,能将别庄的生意带到何种程度。
苏珍儿急不可耐,这可是她操刀上阵的第一部短戏。
一行人一到别庄,管事笑脸相迎。
“东家来了,快些请进,殿下和另外两位小姐已经到了,按两位东家的吩咐,小的亲自将几位贵人送到了海棠园里的阁楼雅间,那处视野最好,布置又精细雅致,保让您和诸位贵人满意。”
管事甚是积极。
苏珍儿常来,殷瑛来的次数不多,但掌柜通过和苏珍儿的沟通却探出了些许门道。
主心骨,还是在殷瑛身上。
于是神态更为恭敬。
“东家这边请。”
起先他从铺子调来别庄时,其实并不看好。
虽说是针对贵人们的消遣,可定价也着实高了些,且又整出个什么海棠园来排演短戏。
真要看戏的人,不知去戏园和花楼吗,前者能看,后者还能摸呢。
不比这处舒服?
可他没想到,别庄生意不仅好,只提前两日开售的短戏,竟一出票就卖光了。
听闻大长公主要亲自来,其余公主郡主王爷等,想要票都没有呢。
苏珍儿嫌掌柜慢,走在最前面,一入海棠园,就径直上了戏台对面的阁楼雅间。
阁楼和戏台中间隔了湖,湖里种植有各种莲花。
雅间极为宽敞,四面通风,长榻,躺椅等一应俱全,细纱挡住外人视线,雅间四处放有冰缸,抵挡外间炎热的同时,吹进来风的都带着凉气。
桌案上有各色瓜果,还有冰饮吃食,最巧的是,桌案的底部有四个轮子。
用苏珍儿的话说,这是万向轮,特地命人打造的,方便得紧。
元微一眼就瞧中了这个可活动的桌案。
“这可太精巧了,着实让人喜欢。”
还没看上戏,元微王卿一和邵蓉就被雅间内的各种珍奇物件儿给吸引了去。
元微不好意思直接要图纸,就舔着脸非要让苏珍儿送。
“这好办,稍后这里面的物件儿,你们看上了什么,我会都让管事都往你们府上送上一份。”
殷瑛抿着唇笑,“你们莫要被她给糊弄了,她这是要开一间家居铺子,提前在此处预热呢。”
王卿一:“那感情好,日后就不愁没处买了。”
邵蓉则盯着一个方形的木头盒子看。
“这是什么?”
“魔方。”苏珍儿给邵蓉演示,“只要将同一颜色扭在一面上,就成了,看,这样,再这样,喏,神奇吧,开发智...就是你多玩玩,日后你腹中的宝宝也聪明呢!”
王卿一和元微也来了兴致。
苏珍儿忙道:“这些先不急,快快看戏吧,可精彩了。”
好戏上演。
这一出戏,写的是书生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官员之女,见了几次后,心悦之,他以为贵女也心悦他,多次约其私下相见,想赠手帕。
贵女:“枉你耕读圣贤之书,此番行为,简直无礼至极,你可知此乃私相授受,若是被人得知,我还有何清誉?”
书生惶恐,“小生自知不该,可自那一面起,朝思暮想,食不能寝夜不能寐,小生愿娶姑娘,若家主不同意,愿同姑娘比翼双飞,白头偕老。”
“我对你无意,你再食不能寝夜不能寐,又与我何干!”
书生不信,“那日你我一眼对视,你娇羞垂首,我都看在眼中。”
贵女气个倒仰,她那日分明是白眼!
她气得将手帕掀飞。
“来人呐,此处有登徒子,堵住他的嘴,告知父亲,将他杖责后驱逐出府!”
书生瞪大双眼,“你你你,你为何如此无情,你既来见我,便也是同我有意,为何如此戏耍我?”
书生一脸凄苦。
连贵女身侧的丫鬟都动容。
“小姐,此番真情难得啊。”
啪!
贵女一巴掌扇去,命随后赶来的嬷嬷将此丫鬟发卖了出府。
书生被赶出府后,想见贵女最后一面。
贵女却不见,只让嬷嬷送去书信,让书生看完后亲自将信烧了。
信上如是说:
“你深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引我暗处相见,此乃发心不正。又巧言迷惑,既知对我清誉有损,却不顾我之生死,只贪尔等一时欢乐,你说想携手一生,可你既无官身,又无田产,却还诱我私奔,岂非仗着我乃家中独女,意图其他,其心可诛。”
最后总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得丑,想得美。”
嬷嬷抽出第二张纸。
上面写一个大大的“滚”。
至此,上半幕完结。
戏子从未演过此等直接的戏码,好在能深解其中奥妙,演得酣畅淋漓。
“好!”
下方看客,男子脸色低沉,却是一夫人,连呼了几声好,“赏!”
小厮递上银盘,一看,竟赏了一百两!
赏银是别庄和戏子五五分,十分大方,也就是说在别处演上一月,恐都没有五十两,而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们竟就可以分得五十两了?!
戏子们连连道谢。
突然间,有一男子站了起来,痛喝道:
“这演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下方看客不乏有附和之人。
“亏这女子,还是官员家的嫡女,如此俗媚,自古深情可贵,有情饮水饱,怎的到了贵女眼中,就成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实乃有负书生一片真情!”
“说得在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