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政宣殿。
李氏趁领路的太监不注意,抓着殷瑛的衣袖,想要将她从这高高的台阶上推下去。
她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她家老爷虽是个没出息的五品官,长子却是四品京官,嫡次子更是年轻有为,身居从三品高位!
如今全被眼前这个女人毁了。
“你真是蠢!”
李氏气得快要呕出血来,也顾不得这是在宫内,她推开想要来劝架的太监,痛骂殷瑛:
“你以为你为侯府做到这个份儿上,他们就会感激你吗?!枉我在殿上细数了那般多建安侯的罪状,你竟还帮着侯府说话!”
“他们是在利用你!你这个蠢东西!”
殷瑛险些站不稳,牢牢攀身边石柱,惊恐的面色下藏不住委屈。
“那你要我如何?只要我还是侯府宗妇一日,便要为侯府作一日打算,文夫人在宫内都这般言行无状,竟丝毫不将皇家威严放在眼中!”
“你...”
她手已扬起。
殷瑛虽是侯夫人,但身无诰命,而她,可是正三品诰命加身!
“住手!”
元微大步而来,“李氏,你太过放肆!”
李氏一回身,惊得脚软。
皇帝和安王竟就在身后看着她!
这处是宫门处的拐角,鲜少有人经过,陛下和安王怎么会在这里!
元微扶着殷瑛,“你没事吧?”
“无碍,谢殿下关心。”
元微深深叹了口气,“也是难为你了,夫家这般对你不住,竟也要你为之上下操劳,奔波打点,本朝瞧着民风开朗,到底一遇上事,吃亏的都是咱们女子!”
皇帝脸微沉。
他本想给文府留几分颜面,只让文经远入大理寺会审,可一见到李氏的狂悖,气得他连文府长子的官位也一举罢了。
连同褫夺文府李氏三品的诰命。
可谓是全族受了此事连累。
侯府。
殷瑛一回府,太夫人一行人都拥了上来。
“可妥了?圣上可有怪罪风儿?”
“圣上不曾怪罪侯府。”
银霜递上补品,殷瑛打开盒盖,“圣上知道了侯爷乃是被文经远算计,还送了一株百年人参,给侯爷补身子用。”
“好,那就好!”
“太夫人,我承诺的事已做好,侯府此后如何便与我无关,我今日便会搬离出府。”
洛氏摇头,“阿瑛,你就真的这般狠心吗?”
太夫人却没那么多废话,直接翻脸不认人。
“和离,谁答应你和离了?”
殷瑛拿出和离书,“太夫人莫非想不认账?”
“你且看清楚,这上面可是风儿的指印?”
太夫人笑意轻蔑。
和离书上,指纹斑驳,有许多细小纹路,乍眼一看不易察觉,此时在阳光下,才清楚见得,这不是男子的指印。
乃是老妪指腹上才有的纹路!
“母亲,你骗我?”殷瑛不可置信的眼神,直视洛氏。
可洛氏却道:“阿瑛,你别怪我,我与你祖母都未曾怪你两年无所出,你又怎能无情无义与风儿和离?你与殷府已断绝了干系,早就无处可去,就老实在侯府待着吧,别再生事了。”
说罢,跟在太夫人身后走了。
殷瑛回到蓬莱院。
将和离书烧了。
王妈妈叹息,“果真如夫人所料,当时老奴本想跟着老夫人进前院寝屋,可孙妈妈一直把老奴拉着,当时老奴就猜到了...”
火星子在铜盆里乱窜,殷瑛早就在脑海中预想了千百种可能发生的情景。
也没慌。
“你无需自责,此次的和离书本就是试探而已,就算这上面是苏凌风的指印,他也可赖了去,说非他清醒时按下。”
银霜坚定道:“此举虽无效,却是要做,得让侯府知晓咱们的决心!”
芍药:“对!”
“眼下只是开始。”殷瑛吩咐,“这几日,蓬莱院无事不可随意进出,让婆子日夜轮番守着,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是!”
侯府众人以为终于顺利度过此次危机,只有角落处的杜培暗暗察觉不对。
如此反击,难道就不怕文府狗急跳墙?
若是将文府逼上绝路,那侯爷同文经远从前谋划的事...
不行。
杜培忙往前院赶。
文府。
文经远醒来后,听闻此事,差点又晕过去,愤恨捶床。
“蠢!母亲此举当真是蠢透了!到底谁给她出的馊主意!”
文家下人大气都不敢出。
“好...好像是那户部尚书的夫人郑氏。”
“蠢妇害我文府!那张骏看着也不蠢笨,怎么找了个这么坏事的夫人!郑氏人呢?”
管家回:“本是被夫人看了起来,可夫人一出府,郑氏说有要事忘了交代夫人,就忙往宫门赶去了,等到管家察觉不对,那郑氏竟然已经回了张府!”
“欺人太甚!”
管家:“二公子,眼下该怎么办啊,眼看着就是辰时了,若是大理寺卿一当值,可就要接到圣旨前来文府抓您了啊!”
“既然侯府将事做绝,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文经远只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可身体上的疼痛让脑子更是一团乱。
“准备荆条布衣,我自去陛下跟前请罪!”
而此时建安侯府的前院寝殿,柳烟儿正在伺候苏凌风喝药。
“表妹,此事是我对你不住。”
柳烟儿害羞,“表哥说得哪里话,都是烟儿自愿的。”
“你放心...”
苏凌风说上一句话,要连喘两次,好似身体被掏空的疲累。
“...我定会对你负责,以后必不会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琉璃竟然会嫌弃他!
昨晚,还是本就身子不适的柳烟儿守在他床前。
杜培进到寝屋,“侯爷,属下有要事要禀告!”
柳烟儿识趣,“表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
她一走,杜培就跪在了床前,将这一晚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禀告。
“坏了!”苏凌风暗道妇人坏事,“去文府!”
“侯爷,您身子...”
苏凌风只要一动,特别是那处,像是被人折断了一般。
只动丝毫,就全身就剧痛无比。
“备马车!”
“是!”
马车里,杜培提及了和离书一事。
“太夫人为了求夫人出面帮侯府,代您写下了和离书,不过手印却是老夫人用孙妈妈的指印伪造的。”
“母亲倒是聪明了一回。”
和离?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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