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一听此话就了气。
“好大的气性!”
芍药附和,“可不是!咱们夫人好歹从前帮过她几次,她就是这般恩将仇报的?”
从前只觉得楼姨娘命苦,如今这行径,竟也有了几分让人生厌。
“让她进来吧。”
殷瑛以为她真有什么要事,结果楼姨娘拿出一罐霜膏。
“夫人,清风院那白氏又要害妾身,您心善,还请帮帮妾身吧!”
霜膏的瓶子是莲瓣冰种翡翠浅口瓶,一看就价值不菲。
霜膏膏体细腻透白,先不说作用,但论品相,普通世家夫人都不一定能用得起。
但膏体中央被人用指甲挑了小块。
殷瑛问:“这霜膏是谁给你的?”
“白氏。”
楼姨娘神色惊慌,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胆怯。
“你用了?”
“没有。”楼姨娘摇头。
“只是白氏走后,张夫人来过,她觉得新奇,还用指甲盖挑了一小块抹在手心,说确实是好东西,可妾身怕了,就让来请平安脉的郎中看了一眼,说...说...”
殷瑛有些无奈,“郎中说什么?”
“说里面有麝香!”
一听麝香,银霜和芍药齐齐上前挡在殷瑛跟前。
“姨娘快拿远些!”
“两位姑娘不必如此惊慌,郎中说量少,只要没沾上肌肤,就不会有事。”
楼姨娘很羡慕殷瑛身边有这么忠心的两个丫鬟。
她身边虽然也有绢儿伺候,可那丫头周到有余,人却木讷得很,没有半分这两个丫头的聪明劲儿。
银霜不喜,“姨娘还是快些拿开吧。”
心中吐槽。
今日姨娘是怎么回事!
行事如此莽撞!
楼姨娘只得盖上盖子,殷瑛看出了楼姨娘的顾虑,但她却不能明言。
“姨娘这是何意?”
楼姨娘如实说:“郎中只说里面有麝香,但妾身眼下也不知道这麝香是白氏送来时便有的,还是张夫人指甲盖儿里的,若是不弄清楚,便是闹到太夫人跟前也无济于事啊。”
“那你便以不变应万变,背后之人想来还有后招。”
楼姨娘眼里泛光,“是了,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许是身上的锦缎太厚实了些,一番说辞下来,楼姨娘脖子上都冒了汗。
楼姨娘看着殷瑛身上的外衫料子薄软而舒适,很是羡慕。
“夫人身上的料子,似乎是重莲绫吧。”
问了之后又自顾自地说:
“这料子可是极为难得呢,真羡慕夫人,能得老太君的赏识,能被那等大家族认作义女,当真是天大的福分呐。”
殷瑛笑容浅淡,没说这料子是洛氏给的。
“再过一月,天就该热了,你如今是两个人的身子,到底贵重些,是该穿些舒软的料子,我这里还剩一匹,此时裁制,过些日子正好上身。”
“如此就谢过夫人了。”
楼姨娘领了重莲绫就走了。
芍药嘀咕,“这楼姨娘可奇怪得紧,不像是来找夫人支招的,倒像是来讨赏的。”
殷瑛这次出府带了芍药,她手里捧着从清风院搜出来的护肤粉,跟在殷瑛身后出了府。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侯府大门,苏凌风才从照壁后走出。
他问杜培,“寿宴后,夫人经常出府?”
“回侯爷,夫人在寿宴后只去了弘扬将军府一次,平日里就逛了一两次铺子。”
苏凌风近日回想从前,他发现殷瑛对他冷淡了许多。
“夫人可有跟外男接触?”
“这...”杜培心里咯噔一下,“属下并未发现。”
“主要夫人出府,便盯着,夫人同什么人接触,都要告知我。”
“是。”
殷瑛带着芍药来到药铺,直奔后堂,想找洪大夫看看这护肤粉的玄秘,肩上一重,耳边传来惊呼:
“阿瑛!”
殷瑛耳膜一震,惊得回头。
是邵蓉。
自从她们有了一同在天香阁雅间看热闹的情分后,王卿一邀她和邵蓉入府聚过一次,越聊越投机。
“邵姐姐,你怎的在此?”
殷瑛让芍药先将木盒放在后堂,亲自守着,她则拉着邵蓉的手在前堂的木桌旁坐下。
“我...我就随意来看看...”
邵蓉脸上难得尴尬。
殷瑛转念一想便猜到了。
前些日子,殷瑛对洪大夫说了邵蓉服用过正阳丸的反应后,洪大夫觉得给的反馈还不够,于是对外售了一批。
没想到,竟阴差阳错给正阳丸打出了名声。
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人上门求药。
“邵姐姐可是来买正阳丸的?”
邵蓉也不瞒着了,“谁让正阳丸效果太好了?你是不知,寿宴第二日我本想去找郑莘麻烦,可万没想到翌日醒来,旧伤压根儿就不疼了,我倒也不好去找她算账了。”
“药效竟这般好?”
“是啊!”邵蓉把殷瑛拉到角落,“你可别瞒我啊,我都打听过了,这药铺可是殷府公子的,虽是分了家,但到底同你有些关系,你帮我弄一些呗。”
“好,我这就去给邵姐姐拿。”
殷瑛脸上洋溢着笑容,邵蓉一时竟看呆了,笑道:
“听说百两一丸,只是如今怕是不止这个价了,这两百两银票就劳你笑纳了。”
殷瑛推掉她手中银票,“郑莘的庶女成了侯府侧室夫人,两家成了姻亲,这一盒正阳丸,就当是我代郑莘给邵姐姐赔罪了。”
一码归一码的事,邵蓉当然知道怎么也用不着殷瑛代替郑莘道歉。
但也承了她的情。
“谢了,日后我罩着你。”
殷瑛捂嘴笑,“那便先谢过邵姐姐了。”
送走邵蓉后,殷瑛进了内堂,洪大夫已经在把弄木盒里的东西了,看上去很是感兴趣。
洪大夫将粉末放在指尖捏了捏,又搁在鼻下闻了闻,振振有词地念叨着“杏仁粉,滑石粉,香料,胡粉...”
殷瑛倒入少量水,“粉末兑了水,就成了这般,可神奇的是,您看...”
她伸食指戳进去,接触到肌肤的那一块膏状竟逐渐变软了!
见状,洪伯大惊。
“这这...这不正是失传已久的玉容人面吗!”
洪伯喜不自胜,亲自演示。
他将膏状覆在脸上,几番揉捏之下,完全变了一张脸。
“书中记载,玉容人皮面具需每日辅以琼花玉露才能长久维持,眼下有了假面,却无维持之法,可惜。”
殷瑛捂住心口,她万万没想到,白琉璃的脸竟是假的!
若是假的,为何又捏成同她相像的样子?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同她同床共枕的苏凌风,竟然这么久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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