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众人听不懂她的话,慕容倾城的话音一落下,就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龙渊王帝北珩。
一副看着他目送秋波、含情脉脉的样子。
这下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当即就有人惊诧着出了声:“倾城公主这是看上了龙渊王殿下吗?”
“不会吧,真是龙渊王?”
“龙渊王可才刚新婚不久啊,这下要怎么办?”
……
这些话一落入耳朵里,文景帝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下首的帝北珩。
那毫不意外的神情好似在说:“看吧,朕没有骗你吧?”
睿王帝莘也难得好笑地勾了勾唇,俨然一副好整以暇看热闹的模样。
尽管公主的秋波都已经送到脸上来了,帝北珩仍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只自顾自地饮着杯中酒,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慕容倾城也不气馁,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壶朝着他走了过去。
俯身往他饮尽的酒杯里添上一杯,她这才柔声开头道:“王爷,倾城仰慕您已久,特此敬王爷一杯。”
帝北珩并没有伸手去端那杯酒,只是慵懒地抬起了头来:“你可知有人曾断言本王活不过弱冠,就连冠礼都不敢加吗?”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的目光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尤其是一心想看好戏的文景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也跟着一沉。
九弟这是什么意思?
想在岚陵人面前诋毁自己的仁君形象么?
谁知慕容倾城并不上道,只是笑笑道:“倾城只知道王爷多次死里逃生,将来定是个有福之人。”
帝北珩收回目光,脸上又恢复了习惯性的冷漠:“多谢公主抬爱,只可惜本王已经娶妻了。”
慕容倾城弯了弯红唇,笑吟吟地看他:“早就听闻王爷与凤姐姐自幼便是冤家,既然夫妻不睦,王爷不如休妻另娶如何?”
“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就不劳烦公主操心了!”帝北珩冷声打断她,“再说了,本王不喜欢仗势欺人的女子,公主还是另择佳婿吧!”
他这话就挑得很明白了,可谓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慕容倾城留。
谁知慕容倾城并没有生气,看着他一脸执着地道:“可是本公主就喜欢如王爷这般桀骜难驯的男子呢!”
“本王生性胆小懦弱且贪生怕死,并不像公主说的那般桀骜不驯。” 帝北珩冷声道,“公主若是看上了本王的身份……北离的亲王又不止本王一人,本王的八皇兄年轻时就风流倜傥,倒是十分符合公主的心意。”
说完不等慕容倾城开口,他又看向了高座上的文景帝道:“再不济,你选皇兄也行,反正皇兄的后宫正缺一位继后!”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龙渊王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就连皇上的玩笑都敢开么?
还有倾城公主,就算他不顾及人女儿家的感受,总要顾及一下岚陵皇室的颜面吧?
谁知下一刻,却听慕容倾城不屑地哼道:“睿王殿下就算了,本公主就算是再饥渴,也还没到染指自己亲姑父的地步!”
此话一出,不止是帝北珩,就连帝莘的脸色都很难看。
且不说他根本没打算娶这位亡妻的侄女,可话若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并且她还说得那般难听,丝毫没有顾及谁的颜面。
帝莘当即就沉下了脸来,盯着她没有说话。
然而,慕容倾城拂了睿王的脸面还不尽兴,又看向上首的文景帝道:“至于皇帝陛下……众所周知,本公主肆意妄为,根本就不配为一国之母!”
像是怕被人责备,慕容倾城说完就向文景帝请罪道:“倾城实话实说,还请皇帝陛下莫要怪罪。”
“公主快人快语,朕又岂是那般心胸狭窄之人?”文景帝笑笑,表示自己并不怪罪她。
得了文景帝的赦免,慕容倾城就再无顾忌,继续对帝北珩展开攻势道:“真是巧了,本公主还就喜欢王爷这样“情深意长”的!”
“情深意长”四个字她咬得极轻,却拖着长长的尾音,让人一听就知道不怀好意。
“公主殿下还真是执着啊!”帝北珩故意一叹,面上已经带了几分冷意,“倘若本王要是执意不娶呢?”
慕容倾城神色忽然一变,竟忽然掩面哭出了声来:“王爷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的,您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在场众人:“……”
这岚陵公主的脸变得可真快呀!
帝北珩没有接话,他在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下一刻就见慕容倾城对着文景帝哭道:“皇帝陛下,您是金口玉言答应过倾城的,还请您为倾城做主啊!”
慕容倾城一变脸,文景帝就蹙紧了眉头。
他盯着帝北珩看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开了口道:“九弟啊,公主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看要不……”
就在此时,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道高亢的责问声:“公主殿下这么快就攀上了龙渊王,是不想对微臣负责任吗?”
众人循声回头,发现正是先前不知跑到哪里躲清闲去的大理寺卿厉无忧。
只不过他此时面色潮红,神情荡漾,一看就是醉得不轻的样子。
帝北珩的目光落在厉无忧潮红的面容上,下意识就皱紧了眉头。
见他这个时候出来为自己解围,心里就十分断定他可能被人算计了。
他很清楚厉无忧的秉性,自打他入大理寺办案以来,就开始滴酒不沾,更不可能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喝得烂醉如泥。
不动声色地给不远处的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找机会去查探一下厉无忧的情况。
慕容倾城一见厉无忧没中招,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大人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想做本公主的驸马?”
厉无忧眯起了眸子,他虽然看起来喝的烂醉如泥,可脑子却异常清醒着。
他在宫门口就察觉到慕容倾城今日不对劲,本想远离这个女人,不料却在假山后面碰了个正着。
而他离开假山后不久,发现自己的体力在快速流失,四肢变得软绵无力,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发起了热来,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味来。
直觉告诉他自己可能中了毒,可他方才强行拖着身体去偏殿找太医看过了,太医把完脉也没查出什么,只说他可能是喝醉了。
可他今日滴酒未沾,根本就不可能醉酒。
唯一的解释便是,方才在假山后面,慕容倾城偷偷给他下了什么药。
于是他不惜割肤放血来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强撑着软绵无力的身子回到了宴席上,想来找她对质。
谁知他刚一回来,就听到她要强迫龙渊王休妻娶她。
厉无忧心头一气,想都没想就开了口。
此时见她竟然明嘲暗讽自己想当她的驸马,便冷笑着道:“公主与在下都有过肌肤之亲了,难道还想嫁给别人吗?”
厉无忧心里怒极了,恨不能将这个女人生吞活剥了。
既然想害他,那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不等她反驳就继续往下说道:“下官自知身份卑贱,配不上尊贵的公主殿下,可公主殿下的清白已经毁在了下官身上,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北离皇室因为微臣而蒙羞了。”
他一口一个毁她清白,让慕容倾城气得只想拿刀砍他。
可她不能坏了皇兄的计划,于是咬紧牙关道: “厉大人,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恶!
七日流芳那种顶级的迷药都把他放不倒,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做的?
话说皇兄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放不倒就算了,他竟还敢跑出来破坏她的好事。
破坏好事就算了,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夺了她的清白!
倘若自己今日不选他的话,不知道他还会怎么闹下去呢。
若真被他胡闹一番,那他们岚陵皇室的颜面可就真要被她丢光了。
正想着要怎么脱身,就听厉无忧软绵绵地开了口道:“公主殿下当真不知道吗?”
慕容倾城一抬眸,就见他沉着脸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手帕来,上面还染着一抹嫣红的血迹。
看清这方沾血的手帕,在场的女眷们都是面上一红,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想到倾城公主先前确实离席了一会儿,回来后又形容有异的模样,那些世家公子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见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自己,眼底还带着各种鄙夷,慕容倾城不由皱紧了眉头。
尽管那方手帕不是她的,可她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直到见到自家皇兄也沉着脸看了过来,她才隐隐有些明白厉无忧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好啊!厉无忧这个疯子!
竟敢误导大家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了。
这种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要怎么解释?
在这个节骨眼上,厉无忧拿出了他们“苟合”的证据来,根本就不会有人再听她解释。
果然,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帝北珩冷声道:“倾城公主还真是好算计,一面偷偷与人做下苟且之事,又一面对本王表演情根深种的戏码,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听一直未出声的慕容凛沉声打断道:“龙渊王,还请慎言!”
他是想除掉这个碍眼的人没错,可是也没有必要为了他而搭上自己亲妹妹的一生。
女子的清白本就珍贵,倾城为了他已经牺牲不少,决计不能再搭上她的清誉。
没想到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今日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打乱。
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厉无忧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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