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海身上被穆诗妍捅了二十多个窟窿,鲜血流了一地,气息已经微弱到就要断气了。
看着抱着穆元海哭得撕心裂肺的凤甯,凤浅这才心情愉悦地走了出来。
她走到凤甯跟前,抱臂问道:“怎么样,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弑父的感觉如何?”
见到她从外面进来,凤甯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是你,是你干的!”
“是的呢!”凤浅学着那晚凤甯对穆染歌的语气,笑吟吟地开口,“姨母可还喜欢侄女送给你的这份礼物?”
得到她亲口承认,凤甯双眼发红,冲上来就要掐她脖颈:“小贱人,我杀了你!”
凤浅往旁边一闪,顺势一脚踹在了凤甯的后腰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姨母以为现在你还能杀得了我?”
凤甯被她一脚踹飞在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碎掉了。
听到凤浅这么说,她不由痛心疾首地问:“最近发生的事,都是你在暗中操作的是不是?”
凤浅夹起嗓子,继续学着她的语气说话:“姨母可真聪明,这么复杂的事都能猜得到!”
当初她还在异世就感受到了穆染歌的痛苦,还有凤甯对穆染歌耀武扬威的样子,那时候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让凤甯也尝尝那种滋味!
如今穆诗妍当众弑父,凤甯心中早已破防,她若再刺激几下,指不定这毒妇就气得自绝身亡了。
她要是把自己气死了,倒还能让她省把力气,这样两全其美的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她话音一落就听凤甯怒吼道:“为什么,他是你的父亲,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父亲?”凤浅失笑道,“难道穆元海没有告诉姨母我的身世吗?”
“告诉我什么?”凤甯愕然,下意识就看向了地上的穆元海,“身世,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凤浅在心底深吸一口气,装作不经意地试探着道:“姨母当真不知,当年新婚夜里我娘房里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凤甯猛地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那晚凤棠房里的男人果真不是他……难怪!难怪他对你没有半点怜惜!”
凤甯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神情狰狞目露凶光,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高兴极了。
眼看她这疯癫的样子,凤浅微微皱起了眉头,凤甯这反应真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件事跟凤甯没有关系?
她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就只能让穆元海开口了。
这可真晦气!
狗渣男马上就要见阎王了,死前还要浪费她一颗续命丹。
看了眼穆元海那一动不动的身体,凤浅终是轻叹了一声,掏出一颗药丸掰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续命丹很快就在穆元海嘴里化开,不一会儿他就睁开了眼睛,感受到身上的伤口还在淌血,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身体突然恢复了一些力气,就好像逢春的枯木突然间就恢复了生命力一般。
他单手撑着地起身,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凤浅。
穆元海被吓了一跳,确认真是凤浅,才瞪圆了眼睛骂道:“孽女!你还敢回来!”
凤浅勾了勾唇,笑得乖巧又真诚:“这不是听闻父亲大人要归西了吗,女儿特地赶回来给您送终,怎么样,父亲大人心里感动不?”
“噗!”穆元海闻言胸口一滞,被她气得直接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见他吐了血,凤浅故作关切地出声:“父亲大人别激动,否则我的续命丹就白废了。”
一听是她给自己喂了续命丹才活了过来,穆元海的心里顿时划过一抹异样。
短暂的感动过后,他便开始使唤起凤浅来了:“算你还有点良心,还不快为为父止血?”
见他对自己颐指气使,凤浅顿时就不想装了。
她不由翻了个白眼:“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来救你的吧?”
穆元海闻言一怒,抬高了声音骂道:“你不回来救我,难道还想杀我吗?”
凤浅笑了笑,故意刺激道:“父亲大人可别乱说话,杀你的是你千娇百宠养大的亲生女儿,可不是我这个命如草芥的养女!”
“混账东西!”一听她自称养女,穆元海心里就怒不可遏,“老子真是白养你了!”
凤浅没了耐心,冷下脸来警告道:“不想马上断气,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
就在此时,回过神来的凤甯忽然怒气冲冲地质问穆元海:“老爷,她不是你的女儿对不对?”
“甯儿,谁跟你说的?”穆元海神情一滞,下意识就想出声否认。
“当年我就怀疑过,我明明往她房里丢了两个乞丐,可等我赶去捉奸的时候却看到那两个人死在了外面,你还说与她欢好的男人是你,还让我不许再提那件事,当初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你对不对?”
提起往事,凤甯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听她说到当年的事,穆元海面上满是复杂和隐忍之色,眼底还隐隐闪动着泪光。
他不出声,凤甯就急了:“老爷你说话啊,你在骗我对不对?”
禁不住她的盘问,穆元海忍不住开了口:“甯儿,我只是……”
凤甯却突然冷下了脸来:“你心里还喜欢她!”
穆元海闻言面上一慌,拉着凤甯的胳膊解释道:“甯儿你别听她胡说,我心里爱的人只有你,都是凤棠那个贱妇不知廉耻,她一面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还一面勾引着我。”
听到这里凤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个男人是谁?”
“他是谁,我怎么知道?”谁知穆元海突然吼了她一声。
只见他双眼泛红,眸子里迸射出滔天的恨意:“要知道是谁的话,老子早就将他千刀万剐了,哪里还会任由他睡了我的女人,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扬长而去?”
从他们的话中,凤浅听出了当时喜房里还有第三个男人在场。
想起钱嵩骂她野种,凤浅心里闪过一丝酸涩。
她一定要查清自己的身世,哪怕是给去世的母亲挽回一点体面也好。
但凡存在过的人和事,都必定会有迹可循。
穆元海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并不代表凤甯也不知道。
想起凤甯方才的兴奋的样子,凤浅不由冷了冷脸:“我问你大婚那晚,为何会有别的男人在我娘的房里?”
凤甯冲她得意一笑:“没错,我就是给她下了药,还故意叫走了老爷,安排两名乞丐去破她身的!”
凤浅又把目光看向穆元海:“那你为什么又要承认当晚的人是你?”
穆元海道:“我进去的时候那两个乞丐就被人杀了,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跳窗逃走,若是不承认是我,难道还要说她是被那两个灭口的乞丐侮辱的吗?”
理了理思绪,凤浅总算明白了一切。
新婚当夜凤甯给母亲下了药,又使计叫走了穆元海,并往喜房里塞了两个乞丐进去侮辱母亲。
只是后来有人闯进喜房救了娘亲,并把那两个乞丐杀了。
听穆元海的语气,那个跳窗而走的男人应该跟娘亲是认识的,否则也不会在那个时候还去找娘亲,并为她解了药性。
如此一来,在那种情况之下,娘亲说不定也是自愿的。
想到这种可能,凤浅心里就好受多了。
她不是生父不详的野种,也不是她娘亲被乞丐凌辱后生下的野种。
她有父亲,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已。
想到这里,凤浅把目光从穆元海那里移到了凤甯身上去:“那个男人是谁你不知道,那她这个一心想弑姐上位的毒妇心里难道就没点数么?”
她故意用言语刺激凤甯,想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得到一点线索。
哪知凤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她只是冷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当个生父不详的野种不好吗?”
凤浅气结,下一刻就见她勾唇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只是续命丹的药效快过了,你的情郎很快就会……”
听到这里,凤甯的脸色微变。
凤浅见此法有用,继续给她下一剂猛药:“他一死,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穆诗妍今晚弑父的事,到时候你的宝贝女儿不仅声名尽毁,还要被问斩呢!”
凤甯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
自古以来弑父就是弥天大罪,只要今晚穆元海死了,她的女儿就再无活路。
她抬眼又对上了凤浅不达眼底的笑:“怎么样?说出我的生父是谁,还是看着你心上人和女儿去死,自己选一个吧?”
“算你狠!”凤甯咬牙,“我要你保证不能让他死!”
凤浅满口答应她:“没问题,但你不能骗我,否则就算今晚救活了他,我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凤甯又是一咬牙,不情愿地说道:“我答应你。”
凤浅故意看了眼穆元海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不耐烦地开口道:“说吧,我还等着给他止血呢。”
凤甯想了想,“我只知道凤棠有一个神秘的蓝颜知己,来自岚陵,其余就不知道了。”
听见蓝颜知己,凤浅微微皱起了眉头:“岚陵人,那你可知他姓甚名谁?”
凤甯摇了摇头,认真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凤棠与他是在姑苏认识的,你或许可以派人去姑苏打听。”
“姑苏?”凤浅咬着这两个字,忽然想起了娘亲生前最喜欢的那句诗。
还不待她出声,凤甯就念了出来:“姑苏月影宴秋池,疾风冷雨遇倾城。凤棠曾去了一趟岚陵,回来以后就常常盯着这句诗发呆。”
凤浅明白了,这句诗里很有可能就藏着她父母定情的秘密。
“我知道的都说了,该你救人了!”刚说完,凤甯就不耐烦地催促她。
凤浅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丢给她道:“此药可快速止血,并吊他一天性命,能不能救回来就看他的命了。”
“你耍赖!”见她这么敷衍,凤甯顿时大怒。
“我只是答应保他今晚不死,又没说真要救他!”凤浅只是冷笑,“更何况他被亲生女儿捅了那么多下,就算是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
若论杀人诛心,谁又比得过她那句亲生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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