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与帝北珩对视了一眼,不由掀开车帘朝前面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乞丐正横坐在路中间,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看见马车的主人家看过来,那乞丐激动得双眼直放光,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走到马车前,他伸出一双苍老的手对他们道:“好心人,求求你们给点钱吧,我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
那双手虽然苍老,却异常干净,指甲缝里没有灰尘不说,还能依稀看到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老茧。
显然,这不是一个真正的刺客。
一想到追风阁这些日子的反常,他们心里哪还有想不明白的?
帝北珩已经眯起了眼睛,凤浅也悄悄从基地取出了几枚毒针。
可那乞丐却好似没发现他们的动作似的,仍旧举着双手哀求道:“好心人,给点钱吧!”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对方仍旧没有什么动作,就像是真的在向他们乞讨一样。
凤浅盯着那只沟壑纵横的手,蓦地从怀里掏出两个肉包子来,递给马车旁边的陌凛道:“陌凛,把这两个肉包子拿给他。”
许是没料到她会随手从怀里掏出两个肉包子来,那乞丐似是不满意,随即恼怒道:“看小夫人穿金戴银,贵不可言的样子,竟是连一个铜板都舍不得给么?”
凤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冷笑道:“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你想要钱,拿什么东西来跟我换?”
老乞丐一愣,随即收回手冷哼一声:“你想要老夫拿什么东西跟你换,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流莺见这老乞丐对自家小姐如此无礼,不由出声斥道:“放肆,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
那老乞丐没出声,只是抬眸淡淡地盯了流莺一眼。
虽是平平淡淡的一眼,却让流萤生生打了个寒颤,正想再开口,却又被老乞丐眼底迸射出的寒意摄退,喝斥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见流萤吃瘪,凤浅蓦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神色淡漠地看向那老乞丐:“这锭金子可够?”
“这还差不多!”看到金子,老乞丐突然双眼放光,一扫先前的不悦,伸手就要去接凤浅手里的金子。
凤浅蓦地收回了手,冷声问道:“你还没说拿什么东西来换呢?”
老乞丐看着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小气娘儿们!”
说完骂骂咧咧地从怀里掏出一枚旧铜钱,闭眼嘀咕了两句,然后一个用力就抛向了空中。
只听“铿”的一声,铜钱翻滚着落了地,老乞丐见状便埋下脑袋仔细看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对着凤浅又是摇头又是叹道:“唉……你这女娃生下来就运气不好,不仅霉运缠身,命中注定还有双劫!”
话落又捋着胡须感叹了起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惜了……真是可惜!”
一听他在诅咒自家小姐,流莺只觉得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忽然抬高声音骂道:“简直一派胡言!”
“你闭嘴!老夫说的话从来就没有不应验的!”再次被一个小丫头出声打断,老乞丐心里也恼了,厉声喝斥了她一句。
流莺以为小姐会出声为自己说话,谁知一抬头却发现她只是沉默着盯着那老头在看。
她心中一堵,跺了跺脚就抱着手臂退了下去。
流莺一走,凤浅就冲那老乞丐挑了挑眉:“何为双劫?”
看到现在,她好像有些相信他不是来杀她的了。
老乞丐用鼻腔哼了一声,满脸不情愿地开口说道:“看在你尊老爱幼的份上,老夫就吃点亏提点你一下吧。”
凤浅差点被气笑了,却见老乞丐盯着自己神色认真地开口道:“所谓双劫,便是指情劫和生死劫。”
话音还未落下,凤浅的面色便是一僵。
见她似乎有些信了,老乞丐沉着脸继续往下说:“观你面相主父母宫,却是武破之相,此情劫在于父母双亲。”
“至于生死劫……在于子女……”最后四个字,老乞丐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如果观察仔细的话,还能看到他凸起的喉节微微颤动了一下。
只可惜凤浅沉浸在他的话里,根本没心思去观察他的神情。
说完最后一句,老乞丐便火速收回了目光,竟是连一眼都不愿再看她。
听到这里,一直未出声的帝北珩忍不住问了一句:“敢问这二劫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老夫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么?”话都说完了还被人追问,老乞丐没好气地回头瞪了瞪他,“至于你……与其孤注一掷,不如顺势而为,你二人方才有一线生机。”
此话一出,凤浅的面色微动,帝北珩却是紧紧蹙起了眉头。
丢下这句话后,那老乞丐忽然便消失在了原地,凤浅手上的那锭金子也不翼而飞了。
“保护主子!”变故突生,陌凛急得大叫了一声。
“不用追了!”帝北珩沉沉出声制住了他,“继续赶路!”
回头却见凤浅垂下了眸子在沉思什么,面上一派凝重之色。
他心中一痛,不由出声宽慰道:“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浅浅不必放在心上。”
凤浅抬眸看了看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那老乞丐消失的地方,随后才收回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这老头太过诡异了,他的气息竟然连太白都追踪不到。
她敢肯定,此人绝不是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乞丐这么简单。
正如她所料,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方才在他们面前凭空消失的老乞丐,正斜着身子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息。
他原本还红润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苍白,一个没忍住还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小妮子的命格还真是够硬!”他一边抬袖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气呼呼骂道,“老夫算命百余载,你是第一个让老夫吐血之人。”
下一刻,他便拿出从她手里顺来的那块金锭子,嘴角微扬道:“不过老夫也不算亏,这锭金子能买二十坛清风醉了!”
说完便嫌弃地推开老树,欢欢喜喜拿着金子找酒馆买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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