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白邵丞工作的期间,她没有姓名,只有一个数字编号,戴着黑色面具。
狄梦兰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田恬以为自己的余生就这样度过的时候,却在一次活动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场商贸国际峰会,来自17个不同国家的富商来到南缅参加会议,整场会议的安保工作由田恬所在的团队负责。
活动开始之前,她在会场中到处巡查,目光锐利,严谨地审视着每一位来宾。
突然,在她身后响起一个沉稳的男声。
“田恬?是你吗?”
她下意识地回头,目光锁定在来人的身上,瞬间认出了对方。
居然是姜仁国。
她小时候,经常跟着妈妈田咏德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自然也对姜仁国很熟悉,每次见面,她总是亲切地称呼他“姜伯伯”。
记忆中的姜伯伯,也对她十分疼爱,还说自己没有女儿,想跟田咏德商量着让田恬做他的干女儿。
后来,两家人还想要撮合田恬和姜润谦在一起。
两家人之间发生的种种温馨的事情,此刻忽然涌现在脑海。
这声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在异国他乡听到了,让她惊讶万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这惊讶很快就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她的目光开始变得闪烁不定,仿佛害怕被看透内心的波动。
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犹豫着是否应该回应。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开始故意闪躲着那道目光,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
她的声音低沉,表情冷漠。
此刻的她和以前相比已经是判若两人,姜仁国的确是没有认出她,只是看到了背影有几分相像。
他迟疑了半秒才说:“抱歉,那可能是我认错了。”
田恬微微颔首,转身快速离开。
她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心里却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快步走到了没人的角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田恬。
她都好久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从她决心换个身份生活的时候,就决定忘记这个名字。
就像忘记过去经历的一切。
……
会议上,姜仁国作为被邀请方,坐在靠前的位置,仔细地聆听着主办方和嘉宾们的真知灼见,会场的氛围十分肃穆,围绕着经济发展和跨国合作等主题展开。
可他的目光却在那些隐匿在人群里的安保人员上扫来扫去。
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人?
可是田恬那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会认错呢?
他冲身旁的助理低声吩咐着:“去查一查编号709的那位安保人员的底细,注意,要隐蔽一些。”
“好的姜总。”
一小时后。
会议进入了中间休息的阶段,可以用一些简单的茶歇点心。
田恬带领的安保团队则更加专注了起来,紧紧盯着现场的人头,生怕出什么乱子。
白邵丞虽然已经洗白了自己,但是这种大型场合,他从不出面,而是有专门的代表,作为他的眼线出席。
而这位代表,也是一位华国人,此刻正在点心台旁,跟姜仁国交谈。
田恬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心里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白邵丞派来的人,做的任何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靠近姜仁国也必定是有所图谋。
她想了想,还是默默地走到了两人的身后,竖起耳朵聆听着两人的谈话。
果不其然,除了恭维之外,那人利用了自己是华国人的身份,伪造了自己的背景,和姜仁国套近乎,实际上,是想让姜仁国投资进白家的产业。
话里话外说辞十分严谨,听得出来是做足了功课的。
想必是白邵丞在背后把姜仁国的底细调查得干干净净。
田恬又默默地离开了。
走到无人的角落,她心情很复杂。
虽然她现在是为白邵丞做事,已经成了他最忠诚的下属,她理应为自己的老板考虑。
但是,眼睁睁地看着姜伯伯被白家拖下水,就像是埋进姜氏集团里的一颗雷,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经过内心的挣扎,她决定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姜伯伯。
晚宴时间到了。
经过了一天的会议,大家都想好好放松一下,晚宴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每个人都喝得挺开心的。
白邵丞派来的男人一直围绕在姜仁国的附近,甚至还殷勤地奉上了一份具有南缅风情的手工刺绣画。
那画十分精美,画框更是纯金打造,奢华有面子。
姜仁国本来就喜欢带有传统气息的工艺品,酒过三巡的他此时也放下了商人的沉稳和架子,对着画作赞不绝口。
这一切,都落在了田恬的眼里。
终于,她逮到了姜仁国独自去露台上抽烟的落单机会。
露台的风微凉,只有一盏小小的装饰灯,夜空中的月亮高悬,皎洁的月光落在他手中的画作上,将上面的图案映射出另一种色彩。
“好啊好啊,果然是精美绝伦的东西,说是在月光和阳光下是两种颜色,这么看还真是。”
他细细把玩着,一脸欣喜。
田恬紧随其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忽然,她猛地朝着姜仁国拿着画框的胳膊肘推了一下。
“啪——”
相框掉在地上,镀金的框娇气,被摔得破了一个角,画框中间的水晶玻璃也断裂出细细的纹路。
姜仁国连忙捡起,满脸可惜,想回头看看是谁这么不小心撞了他,却什么都没看到。
大厅内人熙熙攘攘,都在忙着应酬,没人朝他这边走来。
他垂下眼眸,有些疑惑地喃喃:“难道是我不小心弄掉的?”
忽然,手机震动,他打开,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姜总,那名员工我查过了,资料上显示她是华国和南缅的两国混血,从小生活在南缅的孤儿院,成年后就去当了兵,退役后到了这家安保公司工作,查不到父母的信息,也没有出境的记录。”
“好,我知道了。”
姜仁国挂了电话,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着月亮,有些失望地说:“小田恬啊,伯伯还以为是你呢,人老了,眼睛都花了……唉,也是,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想必你也被牵连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呢,活得好不好……”
露台后的厚重窗帘后面,田恬躲在里面,听到这句话,心里猛地一颤。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躲得远远的,纷纷在媒体上公开和她家撇清关系甚至落井下石,她都清楚。
可是姜氏集团却一直都保持中立,任凭有媒体故意抹黑姜仁国的动机,他都没有说过一句田家的坏话。
即使田咏德曾经想要利用卑鄙的器官移植的手段拖姜家下水的事情爆出来,他也只是就事论事,澄清了自己并没有因为儿子的病而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
田恬知道,姜伯伯是个真正重感情的好商人,早间年和父亲一起合作的时候,也是真的互相搀扶过,对她的喜爱,也都是真的。
此刻的她,距离姜仁国只有不到3米的距离,她躲在阴影里,不敢露面。
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
倏日,姜仁国派助理专门拿着那幅刺绣画作去维修。
半晌后,助理的电话就火急火燎地打来。
“姜总!不好了!那幅画的画框里,藏着窃听器!”
“你说什么?!”
姜仁国站起身,一脸阴沉地环顾着四周。
此刻,他正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刚刚还和国内的公司开了个会议。
早就听说南缅这边的商人不按套路出牌,心机颇深,他顿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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