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焱的出现,让将士们全都噤声,齐刷刷的朝着他看了过去。
那眼神之中满是探究之意,隐含着淡淡的不满。
可首先宋瑾瑜是宋焱嫡子,又是皇帝亲自册封的虎威将军。
大多数曾经见识过宋落落“虎威将军”神威模样的将士们,绝大多数被留守在了燕北,在周崎等人和乌卡其的设计下腹背受敌,被背刺而死。
而剩下的,对当年的虎威将军不过远远瞧了一眼,并无太多印象了。
一方面见识到真正虎威将军的士兵都死的死伤的伤,另一方面距离上一次虎威将军发威,有些久远了。
这一次,将士们大多能近距离接触那被吹捧到神乎其神的“虎威将军”,发现这得了皇帝亲封的“虎威将军”,似乎也不过如此。
虽然他们不太愿意相信宋焱老将军是一个愿意在战场上为自己的儿女建功立业的人,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实在太过巧合。
将士们分成两派的矛盾,都是结合在一起,通过戴望舒的事情引申而出的。
而他们前所未有的达成一致观点,便是这个虎威将军,当真是太逊了。
在郡县失守的时候,这“虎威将军”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一场罢了,之后便离得战场远远的,依然是他们的宋老将军带队,杀了那么多恬不知耻的燕国蛮子。
而面对燕国王子……
也就是宋瑾瑜比比努稍微有脑子一些,不至于被比努一个燕国蛮子耍的团团转。
可那细微的语言动作等等,也实在轻浮的紧,并无稳重霸气的意思。
这所谓的“虎威将军”,和堂堂“虎威”二字,着实扯不上关系。
将士们无一例外,都有些瞧不起宋瑾瑜,不过是因为他明面上作为此次驰援燕北的战队之中,统领大权的主事大将军罢了。
宋瑾瑜是个心大的,对周遭将士们的注目礼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舒服和被冒犯。
只是觉得那是将士们对他崇拜的眼神!
毕竟,他宋瑾瑜可是千里迢迢跑到了辽西边界,把乌卡其身边剩下的所有亲信都给活捉回来燕北。
人在燕北,只要还有一口气,一定有机会能问出有用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等一个月。
一方面是想好好贴身照顾戴望舒,让她的身子恢复的好一些,快一些。
另一方面则是想装傻推卸责任,希望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将士们能把他和戴望舒的过错全都忘了,然后紧接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经由宋瑾瑜的一切努力,还有宋家库房中珍藏的珍贵药材搭配使用,戴望舒的身体在一个月之内,养的非常好。
一个月之前,还是面黄肌瘦,奄奄一息的模样。
被宋瑾瑜养了一个月,虽然还是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下地走路办事,但是最轻松的走路还是能勉强完成的。
就是走路的速度不快,还得有人搀扶着。
再加上戴望舒脸色苍白,越发有了传说中“我见犹怜”的气势。
她身边有宋瑾瑜心疼她没人照顾,而从主房指使过来的丫鬟,专门伺候她的生活起居,端茶倒水和洗衣叠被的活计,也尽数安排给这三人去做。
今日,宋瑾瑜去了军中,戴望舒实在百无聊赖,在偌大的宋府之中游荡了一圈,阴差阳错的来到了宋婧郗的院子里。
宋婧郗作为宋府唯一最受宠的小公主,无论在兖州,还是在京城,一切的配置都是格外温馨贵重又优雅。
以至于误闯进来的戴望舒好似不小心踏进了仙境似的。
只因宋婧郗的院落中,环境实在优美的紧。
今日,也是巧了。
宋婧郗觉得来了兖州已经躲了一个月了,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便有了一些侥幸心理。
万一,上头的那位忘了呢?
万一,时间够了这么久,他们认不出自己了呢?
宋婧郗胡思乱想着,腰间挂着长鞭,寻思着来自己院子里呼吸一下时隔一个月没敢闻闻的新鲜空气。
只是刚刚踏出自己的房门,便是瞧见一个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裙,柔弱到几乎风一吹便能倒地的陌生女人在许多丫鬟的簇拥下,要摘自己院里的绿菊!
刁蛮公主宋婧郗这怎么可能忍得了?
她的所有物,从来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若是被人碰了,便得想方设法让那人付出代价!
现在的宋婧郗,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不着急的摸到了那一根长鞭,表情闪过了一丝不满的阴鸷。
而戴望舒,则是被绿色的菊花吸引了视线。
她只听说过黄色的,或者白色的菊花,还从未见过绿色的,难免觉得稀奇,下意识朝着一朵绿菊抓了过去。
在戴望舒的手刚刚好折下来一支绿菊的时候,宋婧郗的长鞭瞬息而至,顷刻间便打在了戴望舒抓绿菊的那只手上。
戴望舒的手本就因为断了筋而软趴趴的。
一个月以前,她的手脚都没有半点感觉,只是偶尔想动的时候能明确感知到手脚的存在,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操控。
倒是在宋瑾瑜发疯一般的投喂下,戴望舒的手脚有了感觉。
有了感觉,也就意味着有了痛觉。
宋婧郗一鞭子甩过来的速度奇快,甚至于肉眼也不可见。
一个丫鬟被鞭子的锋利带到,一瞬间胳膊上的皮肤便被划了几道大口子,鲜血争先恐后的往前涌。
她们惊恐万分,但碍于宋婧郗的面子,根本不敢跑走,条件反射的便跪在了地上。
戴望舒的手背挨了宋婧郗一鞭子,登时便被连带起了一片皮肤,血淋淋的手重新无力的垂了下去,将地上掉下来的那朵绿菊的花瓣,逐渐被浓郁的红色所沾染。
因为那丫鬟被鞭子波及,本能反应缩回了手。
戴望舒没了旁边丫鬟的搀扶,脚腕一麻,便整个人摇摇欲坠宛如破碎的蝴蝶那般,直接摔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
大齐国。
京城南郊一处乱葬岗之中。
守墓人的那一间茅草屋在凌厉的寒风下被吹到七零八落的样子,格外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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