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尔加斯并不想停歇,但他的身体已然到了极限,在他踏进永昼之原的中心后,便一头栽倒在了地面。
而在昼夜尽头的林秋辞却刚好苏醒,他是被疼醒的,“嘶——”
林秋辞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满天的星辰,身上刺骨的疼痛提醒着他先前经历了什么,那该死的帕伦克,真他妈的疼啊!
见他清醒,缚灵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想要蹭蹭林秋辞,林秋辞动了动手指摸摸它以示安抚。
但却在低头看清自己的瞬间僵住。
该死,他怎么变成骨头了?
他忍着疼将手指抬到面前,前后翻转,没错,是骨头。
再一低头,不只是双手,他全身都变成了没有血肉的枯骨。
所以他因为铸愿日晷那一击被烧成了骷髅?
妈的,好丑。
林秋辞嫌恶的皱眉,在心底给帕伦克狠狠地记了一笔。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在缚灵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巡视四周,除了奴役烛火在安静地燃烧以外,这片空间寂静的没有一丝动静。
林秋辞脸色有些难看,那头将他送回来的蠢狮子柏尔加斯也没在。
他在脑中呼唤703。
[柏尔加斯在哪儿?]
703被唤醒,飞快地定位柏尔加斯的位置,并自动为林秋辞开启疼痛屏蔽。
703操作得很快,见效也快。
几乎刚按下屏蔽开关,林秋辞就感受不到那股钻心的疼痛了,整个身体都因此轻快了很多。
[他在永昼之原,目标应该是失乐园。]
扔下他溜了?林秋辞脑子里闪过这一念头,但又很快被他排除,柏尔加斯都送他回昼夜尽头了,要溜早溜了。
算了,总归他都要回失乐园一趟。
林秋辞甩开这一问题,想起了先前战斗时导致他受伤的东西。
[帕伦克为什么会拿到铸愿日晷?]
703正在紧急翻阅帕伦克的时间线,但查到的内容却让它面色不太好看,整片星云都黯淡了下来。
[帕伦克因为预言之眼看见了圣兽驱使日晷的能力,在规则的指引下找到了失乐园。]
[他用圣兽的鲜血开启了失乐园的大门,将铸愿日晷拿走,而且……]
[而且?]林秋辞明显感觉703的语气不对劲,他也严肃了起来,[那家伙还做了什么?]
[他将生命泉抽干,掩埋了失乐园的入口。]
“真他妈该死。”林秋辞脸色难看,柏尔加斯现在自己跑去失乐园觉醒,现在失乐园入口没了,他怎么进去?
而且拥有他的踪迹,圣庭也不会放过他,这家伙!就不能等他醒吗?
似乎察觉林秋辞的生气,703客观分析了一下。
[您是被血祭后的铸愿日晷所击中的,柏尔加斯没办法为您治疗,也没有药剂师能驱除这么纯净的光明之力。只有当圣兽觉醒,召回被封印的铸愿日晷,才能救您。]
听到这话林秋辞微微一愣,所以那家伙这么着急去送死,原来是想救他?
林秋辞抬手看了看自己正反着森冷光芒的骨头,在看到他这副模样以后?
见他怀疑,703将柏尔加斯离开前的画面为林秋辞调出来。
凄白月光下俊美的男人弯下腰,神情虔诚眼神疯狂,像一条被驯服的疯狗,“主人,等我。”
良久的安静过后,高台上的骷髅缓缓咧开嘴,发出阵阵愉悦的笑声,林秋辞抬手摸上空荡荡的胸腔,缺失的心脏仿佛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蹦一跳。
他伸手将斗篷搭在身上,盖住没有血肉的躯体。
“让我看看,我可爱的小狮子现在在哪儿呢?”
703自动屏蔽那些不该由它一片星云听的词,将白狮的定位发给他。
而另一边的柏尔加斯也醒了过来,好在他周围没有其他人。
晃晃被晒疼的脑袋,柏尔加斯本想朝生命泉的方向继续前进,却发现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那是一股他很熟悉的感觉。
但脚下的沙土依旧是那片沙土,即使将沙土挖了出来,依旧没什么不一样。
柏尔加斯并未在这里耽误太久,他向着生命泉赶去。
白狮向北不断奔跑,但却并未发现当初那片清澈的泉水,仿佛在炽热的永昼之原并未出现过那片孕育着生机的泉水。
柏尔加斯甚至没有在这片无际的荒原里找到一丝生命的痕迹。
那些翠绿的灌木,爬行的蜥蜴,飞行的雄鹰……伴随着生命泉水的消失也没了痕迹。
柏尔加斯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竟然没有除了沙尘以外的任何气息,现在他可以肯定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其实在看清帕伦克手中的是铸愿日晷后,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毕竟只有进入失乐园才能将圣器拿出,但他却不曾想过,帕伦克竟然会将生命泉也一并抹消。
生命泉不止是失乐园的入口,更是塔雷纳斯真正的生命源,它孕育了无数生命,为永昼之原也为永夜之森。
它与大陆一同降生,藏于荒原深处,千百年来万人追寻却无人可寻。
柏尔加斯甚至不知道帕伦克是怎样找到的生命泉。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失去生命泉的塔雷纳斯很快就会陷入万物凋零,百兽同亡的下场,那时才是真真正正的重归荒芜无人生还。
“蠢货。”柏尔加斯实在是没忍住骂了一句。
生命泉消失,失乐园也将无处可寻。
这个认知成功的让柏尔加斯黑了脸,重伤的兰萨亚还在等他,他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他换回半人形,靠坐在一处岩石上,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本就烦躁的他在滚烫的阳光的照射下,更是火气翻涌,喉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低吼,垂在身后的尾巴拍打着炽热的土地,扬起一阵阵的灰尘,又被翻着热浪的风带走。
但渐渐地,柏尔加斯发现有些不对,他的心间缓慢的涌入一丝温暖柔和的气息,替他抚平内心的焦躁,就像他刚刚降生时在失乐园中,母地向他慢慢的输入孕育的能量,为他塑造着身体。
刚才吸引他的东西在他奔走了这么久以后,却还在他的脚下。
或者说在他踏入永昼之原的时候,那东西就一直跟随着他。
柏尔加斯看着脚下凹陷的沙地眯起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先前老猎户的话——
“潮汐日落,沧海桑田,您所寻之地或许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