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这一日,天不亮宫中众人便开始了各司其职的忙碌。
余音几乎一夜未睡,全程陪着麦提尔走流程。
洗脸梳妆,再到最后的穿衣。
放盖头时,麦提尔看着她,紧张地说:“阿音,这一日也来的太快了些。”
余音弯了弯唇:“放心,我会陪着你。”
“你骗人。”麦提尔说的认真:“入洞房时,你也能陪着我吗?”
“……”
余音表情有一瞬的变化,强忍着笑意说:“如果你不介意,那也可以。”
“我倒是不介意啊。”
麦提尔局促垂下眸,带有羞怯道:“就是裴谨肯定介意。”
“公主,切莫耽误了吉时啊。”
老嬷嬷进来催,余音这才将喜盖头置下,牵起她冰凉的手,关切地问:“可是不舒服?”
“没有……”麦提尔摇摇头:“阿音,我太紧张了。”
“不过是走个成婚仪式罢了。”
余音不太能理解她的这份紧张,但还是一遍遍小声安慰她。
皇家的娶亲礼仪很繁琐,队伍迎着上京城内绕了一圈,才重回宫门。
余音跟在喜轿外,抬头的一瞬,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人群中的裴聿。
他今日穿的朝服,戴冠高束,一双漆黑幽深的凤眸,此时少了几分温润疏离,反倒是多了几分威严稳重。
余音微怔,她鲜少瞧见裴聿这般沉冷的模样,远远看着便是生人勿近的皇家压迫感。
这样的裴聿和念佛时很不同,完全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冷漠又无情的皇家人。
“阿音!”麦提尔的声音将她的神思拉回。
“怎么了?”她垂下目,小声地问。
“无音有来吗?”麦提尔问的隐隐有些期待。
余音环顾了四周一圈,也未见无音的模样,反倒是让她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是渡江那个老头!
余音心中一紧,想去把这个老头捉过来,但碍于场合,只能暂且忍下来。
麦提尔还想问,但却一道声音却打断了她的想法。
“吉时到!”
整个成婚仪式繁琐又隆重,余音的眼睛则是一直紧紧盯着渡江的身影,生怕那个老头再跑了。
看着渡江与裴聿耳语的模样,她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这老头果然就是裴聿的人!
那么裴聿是不是早就知晓安安的存在了?
所以才会信誓旦旦等她回来!
余音顿时就有种被裴聿玩在手心里的感觉,所以当裴聿瞧向她时,她冷哼了一声,没分给裴聿一个好脸色。
“殿下在瞧什么?”
渡江笑呵呵的,明知故问:“那位西域的公主,应当是殿下的老相识吧。”
“师父既知晓,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来问孤?”
裴聿目光不离前面的余音,瞧着她生闷气的模样,眸色微动,不禁淡笑:“她总是有生不完的气。”
也不知他是又哪儿惹到她了。
“刀子嘴豆腐心,太子殿下多费神哄哄便好。”渡江好心情笑道:“她可是有大功劳啊。”
“大功劳?”裴聿有一瞬的不解,再次瞧她时,便被她狠狠剜了一眼。
“……”
渡江但笑不语,听着一道礼成后,抬头望向炙热又刺眼的太阳,声音悠悠道:“时机马上便到了,殿下可有做好准备?”
“自是。”
裴聿敛着眉眼,处变不惊道:“父皇近日愈发病重,瞧着他们,也是蠢蠢欲动了。”
渡江目光落在余音身上,笑了笑,又意味深长道:“殿下放手去做便好,那位公主会为殿下摆平一切。”
“阿音?”裴聿心中微动,沉默瞧着余音,未再言语。
余音好不容易等到繁杂的婚礼结束,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便朝渡江走了过去。
可哪知,她刚过去,渡江便起身走了。
明晃晃是在躲着他。
余音美眸微睁,正欲去追,便听到老皇帝神情昏昏开口:“公主与谨儿的婚事,全由沉儿与静妃操办费心,你们二人应当向沉儿与敬妃敬一盏酒。”
一句话便将皇后与裴聿摘到了一边,心思昭然若揭。
按理来说,老皇帝糊涂了,静妃可不能,哪知静妃却是笑着看向裴谨与麦提尔。
裴沉也在一旁,笑的得意:“裴谨,过来啊,敬酒!”
裴谨站在没动。
余音拧了拧眉,垂目凝向裴聿,等着他的反应。
殿内原本喜气洋洋的气氛顿时变得冷凝。
还是皇后温婉一笑:“静妃怎么说都是长辈,敬一盏也好。”
“母后说的很对,总要先敬长。”
裴谨说完这句,便带着麦提尔敬向皇后:“这一盏,无论怎样都要先敬母后的养育之恩。”
皇后脸上多了几分真心笑意:“谨儿如今成了家,做事万不可再……”
“啊!”
不等皇后说完,一个宫女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枚匕首朝裴聿刺去。
殿内顿时乱起。
一切发生的太快,饶是余音做好了准备,可还是迟了一步。
刀子直刺入裴聿的胸口。
宫女也没有一丝犹豫割喉自缢。
“快叫太医!”
太监和宫女的声音搅在一起,听的便让人心乱。
余音回过神时,裴聿已经倒下了。
“皇上,皇上!”
这时皇帝身边的太监也惊慌大喊,余音下意识抬头,皇帝已经开始无法顺起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猝不及防。
但裴聿的伤势,根本让她来不及多想。
她刚走上去,蹲在已经处于昏迷的裴聿面前,手正有动作。
原来昏迷的裴聿遍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的手有宽大衣袖遮盖着,那些慌张的人瞧不见。
余音怔了下,再看裴聿,怎么都觉得他是装的了。
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但既然他要装,余音就也陪着他一起,面露惶恐,时不时还掉了几滴眼泪。
“这宫中有刺客,可怎么了得啊?”
裴聿感受到她落下的几滴泪,眼睫微颤了颤,有些想笑出声。
他的阿音怎么就那么可爱又聪明呢。
当真是让他喜欢,想要将她好好抱在怀里疼。
余音就这么趁着人乱,跟进了东宫,她倒要瞧瞧裴聿在装什么戏码。
方才那宫女可不像是岑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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