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皇后收回目光,轻叹了口气:“聿儿这般,当真是让本宫担忧。”
她方才瞧见那一幕,当真是心里咯噔了下,但随即又瞧她儿净手与向佛祖忏悔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
他们二人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那一举虽有失规矩,可也终究算不上什么事儿。
她现在只是愁,聿儿这般,究竟该如何将他的心拉回这红尘之中。
那杨舒月当真是无用。
白清只要想起那杨舒月端着世家贵女的架子扭扭捏捏就觉得心烦。
这些年里,她明里暗里给那杨舒月制造过许多与聿儿独处的机会,可那杨舒月要不就是被聿儿赶出来,要不就是自己羞愤出来。
那勾男人的手段还全然不如上次那个开蒙的小宫女。
只是她竟半分再寻不到那小宫女的消息,想必是被聿儿处理了。
思及此,白清又深深看了裴聿一眼,带着几分打量。
余音此刻也在望着裴聿,觉得他方才那一举动当真是大胆。
竟当着皇后的面儿,就将她抱回在了床榻上。
那场面,她现在想起还觉得心跳如雷。
要知道,他们现在终究还是兄妹的名义啊,这裴聿,嘴上天天念佛,可真要做起刺激的事儿来,当真是够让她心惊的。
她们二人的目光,裴聿全当未曾瞧见,端的淡然从容:“既母后前来看望裴微,儿臣便先一步回东宫了。”
听他如此说,余音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半分都不想让他走,但又碍于皇后在场,只能急的干蹙柳眉,一双美目直勾勾望着裴聿的背影。
察觉到那道黏腻的视线,裴聿眉心微动,回头一瞬,便对上了她那双盈盈的眸中。
像只求着抚摸的小狐狸,可怜兮兮的。
裴聿指尖微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收回了目光。
瞧瞧这迫不及待对女子避嫌离开的样子。
白清看着他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忧愁,但还是朝他摆摆手,刚想说什么,屋外就传来了秦嬷嬷的声音:“娘娘,还有一些事务需要您处理。”
闻言,白清抬手捏了捏额头,应了秦嬷嬷一声,觉得对不住这个女儿,每次都是身不由己只能匆匆来看这女儿一眼。
有时,她甚至从心底都羡慕那静妃,既有陛下的宠爱,又能每日都与膝下儿女欢聚一堂,享天伦之色。
而她,则从一睁眼便是处理不完的后宫之事,就连瞧瞧自己的女儿,也是这般艰难。
“母后,您放心吧,孩儿没事,等孩儿身子好些,便去向您请安。”
听着这个女儿懂事的话,白清心里又暖了些,问道:“微儿可有什么想要的?”
她人虽不能陪在这个女儿身边,可是能赏的东西却不拘束。
余音先是看了眼裴聿,随即目光纯良看着皇后说:“孩儿想要一块玉佩,最好是能温润养人的,皇兄那里便有一块。”
她此话一出,裴聿黑眸微深,波澜不惊回首看向她。
倒是够记仇的。
杨舒月那日说的玉佩一事,这小狐狸还真的记在心里了。
余音毫不退避与他相视,玉佩这事儿,她就是故意点他的。
皇后又想起裴聿上次丢玉一事,便没注意到他们二人暗流涌动的眼神,问道:“聿儿的蟒玉可有寻到?”
闻言,余音心思有一瞬的婉转,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孩儿已经命人重新制了块,原先那块已告知父皇了情况。”
裴聿的声音淡淡,倒是白清急切地问:“那你父皇可有斥责你?”
“不曾。”裴聿表情没有多少变化:“母后莫要担忧此事,儿臣能够处理妥当。”
“陛下原本就对本宫……”
白清话说到一半,缓了缓神,最终还是停下了话,赏了余音一些上好的玉,又叮嘱了她一些话,便面容惆怅的带人离开了。
望着皇后的身影,余音忽然觉得这后位也不好坐,整日里就不见有过空闲,还要处理一些不听话冒头的后妃,而且要做的好看,不能让皇帝有任何微词。
她又想起上次见到皇帝的场面,皇后被训斥还只能陪着笑脸,皇帝该给的恩爱没有,甩下的后宫烂摊子倒是多。
思及此,余音又不禁抬眸深深望向裴聿,不知他日后做皇帝是什么样的。
也是这般三宫六院,无数后妃?
可她追求的只是想一生一世双人。
“你要玉佩做何?”
裴聿看着她出神的模样,听不出什么情绪问了句。
他的声音也将余音的心思拉回,她不答,而是反问了句:“哥哥,你方才不慌吗?”
“慌什么?”
裴聿乌沉的瞳孔里深不见底,走向她几步,意味深长道:“你慌了?”
余音凝视着他,眸光微动,神情无辜地说:“妹妹当然没有哥哥这般胆子大,就不怕母后发现哥哥与我的关系吗?”
“我们有何关系?”
裴聿语气淡然:“只是兄妹关系罢了,只有心虚之人,才会掩掩藏藏,不是吗?”
他这句话说的坦然,就像是他们二人当真只是兄妹,别的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余音咬了咬唇,缓了片刻,才目露泪光,望着他的眼睛说:“可妹妹心虚,那夜的事儿,妹妹忘不掉,只要一见母后,便实在发慌。”
裴聿语气依旧没多大反应,像是早已习惯她这般话语,声音冷冷淡淡道:“既忘不掉,那就牢牢记得,别走漏了风声便可。”
“……”
他这般淡然的话,倒是说的余音有一瞬吃惊,她原以为裴聿还会急的跳脚。
哪知,他竟适应的这般快。
裴聿没错过她眼里那些小心思,眸中隐隐有过笑意,不疾不徐道:“裴微,除了那夜的事儿,你还有别的能威胁到孤的吗?”
余音觉得他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默了片刻,她眼睫微颤了颤,语气轻轻:“妹妹对哥哥何来威胁,不过是想要哥哥庇护。”
“既要孤庇护,那便安稳些,别再使一些小手段。”裴聿直直盯着她,说的声音很淡。
余音未应声,只是在心里琢磨,既他现在对那夜的事儿无谓了,那她便让他再做一次,这不便又能记起了。
换个姿势,让他清醒些,就以兄妹的身份,她就不信他还能真的这般无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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