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她带着妈妈在庆城小逛一圈,原本计划周日再去一些网红点打卡,却被苏妈妈提前通知,明天佳人有约。
苏裕问是谁,她却只答是曾经的朋友,多年叙旧。
其他打着马虎眼就过去了,甚至还急着解释她会用手机地图导航,走不丢。
本没有太多猜测,也不得不让苏裕起了疑。
她的妈妈,实在是有些奇怪。
而对方始终没有再提及周五晚上的那些事,她也就不曾主动说起,尽管心里千丝万缕缠在一处。
礼拜日,苏妈妈自和苏裕午餐后,便离开了酒店。
下午4点过,江尧来酒店接苏裕去吃晚餐。
想来时间尚早,俩人又在房间里待了一阵,各自在小沙发上忙碌着,互不打扰。
苏裕接了文静推给她的新单子,正在和甲方交谈绘画细节。
而江尧用手机正在看什么文件,没什么表情。
中途,他放下手机,替苏裕削了一个苹果,又用小刀削成一小块喂她,反复如此。
偶尔眼神也会好奇地移向她和甲方的交流,但大多时候的神色,都停留在她的脸上。
被灯光映衬的睫毛,专心致志盯着笔记本电脑的眼眸,吃苹果时微微鼓起的脸颊,以及……张口欲含住苹果块的嘴唇。
察觉到思绪的飘渺,江尧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笔电上。
“这是要设计什么?”他只是随口一问,想找点话题。
“一个游戏原画,对方想长期合作,让我跟长单。”
苏裕边说着,边回复着电脑另一方。
“我只能兼职,对方让我先画几个样稿过去看看,正在和对方谈条件。”
江尧又削了一块,这次没有喂她,倒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画画……和现在的工作,你更喜欢哪个?”
苏裕看了一眼自己吃掉苹果的江尧,这人怎么插队自己吃起来了?
“不知道……
画画是喜欢,可变成没日没夜的工作后,也会很烦。
但现在在单位里,其实也有点觉得没什么意义,可也说不上厌烦。”
她停下和甲方的交流,认真对着江尧,继续说:
“接受这份工作,当初就是为了我妈说的稳定。
普通家庭里的普通人,再以普通的方式,维持普通人生的生计。
不都是为了更安稳的活着,再以此条件下,去享受生活吗?
其实去年来庆城那个时候我就明白,画画这种和金钱有关的爱好,要么变成画奴,每天为了五斗米折腰,被甲方折磨得死去活来。
要么用钱砸死它,不求回报的自由画画。”
江尧将苹果块放进苏裕的嘴里,拇指的肌肤不小心刮蹭到她的牙齿,荷尔蒙的波澜小小地在他的身体里来了个起伏。
“你有没有想过去进修,再考个研什么的?你以前那么喜欢画画……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刚好有认识的庆大导师,中间让他再帮忙联系一下相关专业的导师,也不是不可以。”
末了,他怕苏裕觉得麻烦,还补了一句:
“那个导师我们很熟,人情之间的关系早就说不清谁欠谁了,这你不用担心。”
笔电传来对方聊天的叮咚声,有新的消息发送过来,苏裕回头面向笔电,继续回复对方。
久久,她没有回复江尧提出的问题,而是转移到另外的话题上,问了他一句:
“你以后有怎么打算?我知道你完全有能力再晋升,最近你又各地出差,是准备升总部了?”
江尧一怔,没想到苏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也就沉默了一两秒,他便肯定地回复她:
“你在哪,我在哪。你想离开庆城?”
苏裕将笔电彻底关上,整个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懒懒散散看着他。
“我妈这次来,想让我回礼城,颇有想把我拴在身边的意思。”
江尧蹙了蹙眉,“……礼城也不是不行,但对你、我的发展来说,并不是很友好。”
“所以,你想去北城吗?”
苏裕直截了当,她也想知道江尧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陈兰会以谈条件的方式,来让江尧去北城。
江尧默了很久,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气,烟雾缠绕在他指尖,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良久,他才低沉着嗓音开口:
“我对升官发财,本身就没太大的兴趣。人每到一个阶段,看待问题,都会有不同的角度和发现。
也许是过了那个年龄,看多了人和事……我现在很满足,有点小钱,有点小职位,而你也在身边。
我找不到去北城的理由,除非你想去……”
苏裕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伸手抱住他。
“我不想……你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放弃去北城的。那样,我会觉得我很罪恶。”
江尧将烟掐灭,不想呛着她,拿着烟头的手却不知将烟头该扔向何处。
苏裕顺着他的手指,看见他虎口处被纹身遮盖住的伤疤,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又不可避免地涌向她的脑海。
她出声问:“还痛吗?”
“嗯?”江尧不明所以,没懂她问题的意思。
“纹身,还痛吗?那个伤疤,还痛吗?”
“不痛,只是偶尔皮肤会很痒。”江尧另一只手回抱着她,动作轻柔。
“怎么没去洗掉呢?比起每天处理掩盖,洗掉对你来说更方便一些。”
声音很轻,心里是说不上来的酸涩。
尽管并不是想他真的洗掉,但她还是问出了口,她想听到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嗯……确实是。”江尧没有否认,但也没有隐瞒:“我怕你发现没有了,会不喜欢,会多想,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难度增加。”
“我……赌不起。”
话语间,他的语气小心翼翼,恋恋不舍,仿佛对待的是他如视生命的宝贝。
空气里还参杂着他刚刚点过香烟的余味,本就对此着迷的苏裕,更是盯着江尧手上的那个纹身和疤痕,止不住迷恋。
陈年旧痕,不仅是那块疤,连带着纹身也被岁月淡化了不少。
听江尧这样说着,她抱着他腰的那双手指微微弯曲,卷着他的衣服,思绪万千。
“怎么了?”江尧低低开口,温柔得不得了,以为是自己心思太重,吓着她了。
“你别害怕,它在我身上这么多年,也不痛的,这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
“……”
他的话还未完全落下,苏裕就抬起他的手,轻轻地吻了吻那纹身。
具体来说,是亲了亲那疤痕凹凸的地方。
江尧微微一怔,准备先将烟头放在窗户框边的想法,也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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