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妇人的举动,牢狱中的一干女眷,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还是改成了死罪。
当最后一个年轻姑娘被杀害时,她抱住狱卒的靴子。
“那稚子无辜,求大人饶过。”
年轻姑娘目光楚楚动人,声泪俱下,再望着那堆成了小山的尸首,狱卒握刀的手迟疑,竟是起了恻隐之心。
冷不丁,溪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说得无悲无喜,狱卒冷汗直流,咬咬牙,低声喝道:“我今日若是饶了你们,不出明日,便是我的尸体堆在上面了。”
年轻姑娘闻言,面色蓦然惨白,期期艾艾,还未有完整的言语,只见寒光一闪,她便血溅当场。
下手要快,否则,夜晚梦见无辜之人惨状,会陷入噩梦中的。
狱卒擦去脸上的汗,缓缓走向最后的小姑娘,这小姑娘仍然伏在亲娘的尸身旁。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忽然,溪娘在刀落下前,再度开口。
狱卒收手,硬着头皮回首跪下,磕磕碜碜道:“回禀国师,卑职认为,没有任何不妥。”
“看着我。”
狱卒抬头。
方才同僚们要送这位国师大人前去就医,她并不愿意,非要在此监刑。
溪娘在一众狱卒中独独将他挑选出来,摒退旁人,令他处决这一干女眷。
此时,溪娘惬意地躺在一张檀木椅之上,一手撑着下巴,朝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
然而,再转身面向小姑娘时,见小小的人儿眼中是滔天的恨意。
她无一言一语,沉默却振聋发聩。
狱卒的心一揪,果断转身叩首,连连磕下三个响头,抬眼,这位国师大人满眼冷漠。
“怎么?”
“请大人饶了她吧。”年轻姑娘临死时的话犹在耳边,鬼使神差的,狱卒将它说了出来:“稚子无辜,没理由要平白枉死!”
溪娘冷声道:“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个,还差这一个?”
狱卒道:“我亦有妻儿,实在难以下手。”
匍匐的身躯颤抖不已,须臾,溪娘喝道:“滚。”
那狱卒如蒙大赦,一路急匆匆地跪爬了出去。
“尚书家的千金,小小年纪,出落得如此标致,听闻你于京中,素有“小才女”之美名。”
溪娘起身,一步步,走向那小姑娘,见那双眼眸,溪娘抬手想要触摸,不料,小姑娘双手抱住溪娘的手腕,猛地一咬。
任凭溪娘如何甩动着手,小姑娘就是不松口。
溪娘脸庞的寒意如结了冰般,她高高抬起另一手,朝小姑娘脸上狠狠挥下。
清脆的一声过后。
小姑娘口吐血沫,摔在了娘亲的尸身上。
小小的身躯面对着一身本领的溪娘,毫无还手之力。
一大一小便这样对视着。
良久,小姑娘眼中闪出泪花,她高昂着脑袋,不置一语,倔强地看着溪娘。
便是那样的倔强,简直要让溪娘抓狂。
溪娘狞笑一声,掐着小姑娘的下颌,另一只手一挥,一堆刑具中,飞来一把很小的银刀。
“小妹妹,姐姐问你,你在这世上,可还有什么心愿?”
小姑娘唇瓣一张一合,道不出声音。
溪娘却是温柔地笑了。
“你、要、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有志向。”
话音落下,溪娘持刀的手,快速划过,一截红粉掉落脚边,沾了灰尘。
小姑娘口唇中不断地飙血,她面上极其痛苦,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混着血水,将嘴捂住。
溪娘坐回檀木椅上,随意望着眼前的尸山,不知在想什么。
一支小刀在指尖旋转起来,她把玩得飞快,腕上的牙印随着飞闪的银光,极为显眼。
“小血人,过来。”
檀木椅边一直沉默的小血人身体一僵,随后,挪到溪娘面前,与其对视时不卑不亢。
“就是她啦,你去杀了她,这具躯体归你了,我会设法,保这躯体不朽,供你长期使用。”
溪娘坐起身,脸上淡淡笑着,将小刀递给了小血人。
旁人怕溪娘怕得要死,可这小血人不同,她还未生出害怕的心魂。
小血人的眼神忽然不再迷茫,从原身中剥夺出来的高傲与目中无人,在此刻显现无遗,:“我不去,我不想同你一般,脏。”
溪娘笑眯眯,毫无征兆的落下一掌。
白净的脸上立马留下了五指印。
小血人偏正被打歪的脑袋:“我要离开这儿,我讨厌你。”
话音落下,另一半脸上得到了对称的掌印。
她像是一只小鸡崽般,被溪娘拎起,带到了止不住流血的小姑娘面前,狠狠甩下,随之落下的,是那把小刀。
“你别忘了,是我救了你,否则,你早就死在刑场之上了。”
小血人拾起小刀,面无表情:“我想起来了,她已经不愿意活下去了,你不是在救她,你不是在救我,你是在折磨我们。”
这便是溪娘选中的性子,她有多欣赏这样的性子,此时就有多么被气得牙痒痒的。
“好,好得很。”
更气的是,亲手救下的孩子,不过一月,就被养成了狼崽子。
此刻,不等溪娘说完话,那小小的身躯竟是跳起来,手持小刀,向她刺来。
然而,于溪娘来说,这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她只需要伸手,便掐住了小血人的喉咙。
看见自己将锻造的刀此刻在自己手中,就要窒息而亡。
溪娘蓦然松开手,小血人却果真如一只狼崽子,还有余劲,狠狠地往她肩头刺下一刀。
“我不欠你的。”溪娘狠声道。
她将肩头的冷刀拔出,攥住了血人的手,面无表情地将刀塞在血人手中,钳住了血人的双肩,将血人掉了个头,对着断了舌头的小姑娘。
“世上总有人要死,为师教给你的第一课便是,你若不杀人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你,恭贺你来到弱肉强食的……人间炼狱 。”
“啪嗒!”
已然沾了血的刀子再次落地。
血人野性难驯,面对着本就奄奄一息的人,依旧下不去手。
并非出自于同情怜悯,也并非是多么心善正义。
溪娘在血泊中,很有耐心地将刀又一次拾起,再度放进麻木的身躯手中,她把着血人的手,不容她再有机会丢下武器。
如同鬼魅般在血人耳边轻语:“我们,拿起武器是为了什么?”
而后,她自问自答:”徒儿,你记住,是为了,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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