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菱却摇摇头,认真道:“不一样的。
姐姐方才说,每个人都可以对自己的事情有所隐瞒。
我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儿来,父母亲是谁,所以,学有所成后,我一直在寻找那些问题的答案。”
见蔺雨潇眼中有疑惑,望菱只是一笔带过,道:“我也是不久前才找到了那些答案的。”
蔺雨潇松开手,见望菱脸上泛红,不禁懊恼方才力度没掌握好,道:“疼吗?”
望菱一愣,平时总调戏蔺雨潇,可见蔺雨潇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又不免羞赧。
“姐姐,我说不一样是因为,有一天,你或许会因为我的隐瞒而受伤,甚至丧命。”
蔺雨潇却不以为然:“那阿菱姑娘不是已经全盘托出了吗,若是阿菱真想害我,一路上又何必救我?”
望菱真是大大叹出一口气,都说得这样明白了,她的好姐姐仍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她正色,正要好好同蔺雨潇说道说道,宫道上忽然传出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她还没张口说话,她的好姐姐已经伸长脖子凑热闹去了。
望菱摇摇头,只好跟上。
在宫道上行走的是一队卫兵,个个身穿盔甲,腰悬宝剑,为首的将士一身浩然正气,头盔挡住了将士小半张脸,但露出来的五官却不难看出此人丰神俊朗。
蔺雨潇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心道:居然又是个熟人。
遥记得那天,是此人推荐她去了妓楼,还赠与她一方手帕。
蔺雨潇拔腿便追上去,望菱也是没想到蔺雨潇突然就拔腿跑了,呼喊一声,不见那位好姐姐回头看一眼。
于是,方才还一脸委屈落泪的姑娘愤愤跺脚,擦掉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也追人去了。
偌大的皇城中上演了一出你追我我追他的把戏,你追我赶中,竟是随着那将士回到了主殿中。
“姐姐,你认识此人?”
蔺雨潇点头:“有过几面之缘。”
话是如此,心中不免又犯嘀咕,不明白此人为何会带一队将士出现在此处,还无人拦他。
宫中,竟有人敢带刀……
蔺雨潇眼睛一亮。
莫不是来行刺皇帝老儿的。
只听驻守皇城的护卫朝这将士行跪拜礼:“太子殿下。”
很明显,蔺雨潇又一次猜错了。
她习惯性偏头看望菱,却不见望菱身影,明明方才还在与望菱说话。
“阿菱姑娘?”
左顾右盼,终于在身后一处墙角发现了望菱。
望菱的情况不太好,甚至很危险。
蔺雨潇真是要被自己蠢得气到了。
“阿菱,你还好吗?”
望菱扶着墙角,已经半身透明,口鼻中喘着气,似乎极为难受,她抬头要回应蔺雨潇,手却撑不住墙角,就要栽倒。
情急之下,蔺雨潇也顾不得会不会冒犯人家了,连忙接住望菱,将人抱在怀中。
比之方才在背上的重量,望菱更轻了。
蔺雨潇终于觉得心慌,念起诀窍,一掌打在望菱的背上,源源不断地输送自己的功力。
似乎起到了那么一点作用,望菱笑着推开了她的手,道:“姐姐若是救我,就不知道,殿中会发生什么?”
蔺雨潇情绪崩溃,慌不择言,道:“谁要知道殿中发生了什么,你的性命与一些过往事,孰轻孰重,你知道不知道吗?笨蛋!”
望菱却很开心:“姐姐,我也骂过你笨蛋,在你背后,悄悄的。”
“没事,尽管骂,没事的,我希望你站起来骂,随便你怎么骂。”见望菱的眼中的光淡去,她的眼皮每每合上,再睁开时好像很困难,蔺雨潇简直要受不了了。
可是,没有多久,蔺雨潇便越来越吃力,整个人也虚弱起来。
十多年的功力,不过如此,连一个人都救不了。
“姐姐……”
望菱的声音如在殿中那时一样虚弱。
“姐姐,没用的,听我说说话,好不好。”
蔺雨潇整个人僵住,随后道:“不好,不好,你可以同我天天讲话,我可以治好你,你不准睡着,知不知道?”
可是,倾注全力,也只能到这了。
蔺雨潇想起初遇望菱之时。
神秘的姑娘一指定住了所有的人,是这个幻境之外的变数,她一路上都太过强大,不断的在别人的幻境中滥用自己的幻术。
终于,蔺雨潇放下手。
“你同我说你很强,让我不要担心,可,你根本不是被溪娘打伤的,而是屡屡干扰这幻境事才会如此,对不对?”
“还是瞒不过姐姐。”
可望菱的声音微不可闻,蔺雨潇自傲于五感敏锐,竟听不见望菱的声音。
“什么?阿菱在说什么?”
蔺雨潇将头凑得更近,两人脸贴着贴,感受着对方的温热。
“姐姐,我不会死,你放心。姐姐,幻境虽然是假的,但发生的事情大致都是曾发生过的事情,姐姐的身世牵扯着整个皇城,不如趁此机会,看看过去都发生了什么。”
蔺雨潇心都要碎了,想让对方别说了,却又怕再也听不见这样的声音。
“你要我,怎么丢下这样的你,去听所谓的过去?”
望菱却自责道:“我是姐姐的累赘吗?”
话音落下,还没来得及听见蔺雨潇的答话,望菱的双腿幻化做光影,消融于这宫墙之中,随后,全身由下而上,皆是如此。
蔺雨潇慌乱地将望菱抱得更紧,但到最后,怀中一空。
此地,再没有叫望菱的姑娘。
蔺雨潇瘫坐许久。
“骗子,还说自己没事。”
她哼笑一声,扶着墙站起来,却见地上有根狼毫笔,那正是方才望菱所待过的地方。
蔺雨潇将狼毫笔好生收起,扶着墙慢慢进入这座宫宇,跨过宫门,越过长阶。
直到最后一阶,她的双腿好像没了知觉,忘了自己是如何过来的。
三目依旧跪在那里,太子殿下才来不久,三目便省了跪下这个步骤了,道:“见过太子殿下。”
与京中大街上卖煎饼时有所出入,但现在想来才是奇怪,一个卖煎饼的,一天都没卖出去几张煎饼,衣着华贵,不在乎生意好坏,原来是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
太子见三目双膝渗血,皱起眉头,亲手去扶三目。
“你好歹也是父皇的左膀右臂,怎能不顾你颜面如此罚你。”
宫女太监都见着,连死对头四耳都从他身边经过,三目早就丢光了颜面。
他只是没想到,就算将四耳的行为异常疑似叛国的证据上交给圣上,圣上不但不信,还治了他一个陷害同僚之罪。
即使太子相扶,三目又怎敢起。
哪知,太子殿下也是要面子的,宫女太监看着,三目不愿起来,太子来硬的也要将人提溜起来。
“不过还是个少年罢了,少年心性,犯错难免,罚也罚了,你为了昌隆东奔西跑,废了你的腿,可不就是断了昌隆的腿?”
三目本来满腔怨气,自认忠于君国,可君不信他,本想以后当个副阁混混日子,随便皇帝爱咋样咋样了。皇帝的儿子昌隆的储君却将他高高抬起。
三目诚惶诚恐,又听太子秋棠道:“我一直很仰慕鹰犬阁副阁,行事光明磊落,出手更是果决,父皇常说我优柔寡断,每每思及,总感慨若身边有副阁这般人在该有多好。”
“当真?”三目狐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