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首领瞪眼看左右护法,沉声道:“干什么吃的,连个手无寸铁的废物都干不掉,你们与他何异!”
两护法被只有自己腰身高的小首领骂得一愣一愣的,偏偏就是这样的身高,两护法总是不能将首领代入成杀人不眨眼的高手。
其中一护法软言软语哄道:“您别生气,等着瞧吧!”
话音落下,小首领面无波澜,抬手一拳,身边的灯笼应声炸响。
“果然退步了,鹰犬阁,可不需要光。”
两个护法被吓了一跳,另一护法结结巴巴道:“那不如,我……我们也去帮忙,您您您稍等。”
说罢,扔下手中灯笼,拽着惊吓中的护法直奔战场。
小首领见那两贼兮兮的背影,眉头一皱,揉了揉眼睛,眼前依旧浑浊,她索性蹲下身,凑在地上那只灯笼旁,默默地等着一堆没用的下属打完架。
远处被追着砍的说书人忽然又停下脚步,迎面刀剑袭来,他双手包在唇边,朝天大喊:“诸位,再见死不救可就丧良心了,白某若在今日陨落,来日与诸位梦中见!”
小首领被那厮的动静引得抬起头眯起眼睛看,还没看个仔细,脖子忽然一凉 ,一把大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小首领眼睛弯弯,像是在笑,可眉头又是皱着的。
持刀人道:“我们来了。”
小首领不再眉眼弯弯,而是朝下属大吼:
“都瞎了你们的狗眼吗?看不见本阁被刀架脖子上了吗?”
好一出擒贼先擒王。
这边左右护法一参战,说书人被揪住了领子,另外一护法揪着说书人的脑袋。
蔺雨潇瞳孔骤缩,若说方才的打斗是儿戏,那么此刻,左右护法的架势像是要拧断说书人的脑袋。
正要上前,让望菱干预一下,便听见了那两护法的对话。
“咱最近的确有些疏于锻炼了,兄弟啊,我看你都要揪不住他了?”
"所以才要你扯他头发啊,咱俩一块用力,头看见,以为咱们能杀了他,就不会想到那一层去了。"
两人必得一句接一句:“聪明啊兄弟!不过呢,我觉得还差了点什么,这说书的怎么不叫了,搞得我俩搁这虐尸一样。”
两卧龙凤雏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就通,一齐挪开目光,凶神恶煞地瞪着说书的,悄声道:
“喂,说书的,你叫嚷几句啊,显得我们厉害!”
说书人脸涨得通红,舌头在嘴巴边吊着,只能发出一串‘阿巴阿巴阿巴’的声音,活脱脱像个傻子。
他两也是这样以为的:“这莫不犯颠病了吧?”
于是,两人将说书人左手腾右手,时不时大力摇晃一下,指望着说书人能尖叫一声。
蔺雨潇望而却步,欲言又止。
纵观全场,小首领已经被擒住,其余杀手要么被山林中突然蹿出的破布麻衣团伙包围,要么听见小首领的吼叫退了回去,唯有这对卧龙凤雏,头也不回一下,使劲折腾说书人。
“望菱。”蔺雨潇喊道。
望菱不应,娇声道:“叫我菱菱。”
蔺雨潇:“……”
怎么好像所有人都有种不要命的癫狂?
蔺雨潇嘴巴张了张,根本叫不出来,指着那两护法,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知道,那位说书人马上要被他们勒死了?”
夜色太黑,两护法根本没看见说书人神色痛苦。
望菱无所谓道:“姐姐,你只需要将自己置身事外,将一切当做一个幻境,或者,当做你以为的‘将来’,不论我们动不动手,每一件事,都有它自己的结局。”
蔺雨潇心道:这很难让人不动手啊。
索性,小首领见这两人头都没回,一声破喉大喊:“你们两个,给我死回来!”
首领怒火翻倍,两护法齐刷刷缓慢回头。
自家首领正被一大汉刀架脖子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道:这回死定了,回去得被头活剐了不可。
小首领抚额叹气,随后咬牙切齿道:“回去我非活剐了他两不可!”
持刀者低低笑着:“看来小徒弟在鹰犬阁混得不错呢?”
那边三个傻子的较量已经无需再看,蔺雨潇立马便被这边的对话吸引,拉着望菱飞一样地奔了过去,生怕错过了什么。
“姐姐真是好功夫,真让我有种天上飘着的感觉呢!”
望菱的帷帽薄纱被风吹得一直往脸上打,她在面纱下吹气,与姐姐跑出的风抗争着,面纱一落一落,惹得面庞生痒,再看这位姐姐,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抱歉,到了。”蔺雨潇喘着粗气,一个步刹,停在小首领面前。
虽然她很光明正大,虽然她不是想要偷听,但是她现在就是光明正大的承认,她想要偷听得清楚些。
实在不是八卦那句‘小徒弟’,而是事关蔺人。
“是啊,混得不错,如今,要被师傅砍头了呢。”
小首领抬头与持刀人对视,持刀人将刀收回一寸,唯恐真的伤到她。
鹰犬们都被一群身着破衣麻布的人堵在外围,自然听不见这两人的对话。
小首领拉下面罩,面罩下果然是张幼态的脸庞,看着真像个小孩。
“师傅,你直接将刀撤了就是。”
这持刀人虽同样身着破布麻衣,却掩不住一身凛然正气,不过,他满脸凌乱的胡茬又实在看着不像个好人。
持刀者道:“那可不行,好久不见,师傅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被洗脑?”
虽是如此说,果然还是听小首领的话,放下了大刀。
小首领用最平淡的语气道:“我是个天才,没有人能动摇我。”
随即,岔开话题,又道:“师傅,我自己挑的小师弟怎么样,学得好不好?”
“好啊,小天才的眼光怎么可能差,那小子啊,无称帝之心,我悉心教导,来日应当会是一代武痴。”持刀人答。
说到这里,小首领的喜悦之情跃于表面,听师傅讲着讲着,又逐渐收了笑容,道:“本来我也该是一代大侠的,现在却沦为屠戮同胞的刽子手。”
持刀人也跟着叹气,随后道:“离那一天没多久了,如今时机到了,借着这件事,你可以脱身了。”
“鹰犬阁有一副阁主,大皇子并不完全信任我,这副阁主便是用来牵制我的,他们倒是将那帝王之术用得不错,师傅,我担心,若上位者不是我,蔺人会死得更多,这些年来,我所杀的蔺人,多是本就作恶多端的,可经此事,我丧失大皇子的信任,副阁主定会将我取而代之,这次行动,会不会不值得?”
一改那暴躁的脾气,小首领摇身一变,竟是蔺朝旧党安在如今皇室身边的卧底。
一大一小都忧心忡忡,持刀者还是道:“凡成大事,必有牺牲,总要有人死的,蔺朝最后的王室还在我们手里,总有一天我们会带着我们的王踏上复国之路,等他再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会替枉死的亡灵讨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