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兄长叔伯的遗身交出来,不然我杀了她!”
洛蘅手下使了点劲,小师妹立刻挣扎起来,十分困难道:
“师兄,救我,我不想死啊,师兄。”
付云天神色复杂,还未说话,师弟们又跳出来抢答:“不过是刚入派的废物,剑都不敢拔,资质再好又有何用,你杀便杀了,那些死人,我们早就扔乱葬岗了,要不你去地下找吧。”
“师兄,别管她,我们这边就一个扯后腿的,你看她们?”
这人指过去,正是那群老弱妇孺,见矛头突然对向她们,一个个脸色发白,吓破了胆,就要站立不住。
但这些话无疑是激怒了洛蘅,她怒道:“好啊,那就让她先去下面赎罪吧!”
话音落下,手中愈发用力,小师妹整张脸瞬间通红。
付云天连忙叫停,吼道:“谁让你们起哄了,同门之情都不顾,还修什么仙!”
说罢,又对洛蘅道:“住手,我不会拿你的人要挟你,今天来此,正是同你说你族人尸身的事,当然,若姑娘一意孤行,我不敢保证,我会做些什么?”
闻言,虽有迟疑,洛蘅还是慢慢放下手。
降妖除魔修仙问道的辰山派,在这一片生长的人,谁人不知,辰山派赫赫有名的大师兄付云天最重同门情谊,他自认为,偶尔也有些君子之道的。
方才的交手中,看出了她断了一臂,他便也不拔剑,赤手空拳同她打。
“你要如何谈?”洛蘅道。
付云天道:“当日所猎的火焰狼,还有一半被你们抢了去,若姑娘是能做主的人,将另一半火焰狼交还回来,你叔伯的遗体,我们自会奉还。”
听他此言,洛蘅笑出声来,眼眶中泪水掩不住恨意:“我们抢了去?交还回来?”
她偏头,前方是高耸土地间的木桩,木桩上挂着印有代表辰山派的山水绣,木桩下,是同样满眼恨意却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妇孺。
“为何一定要那一半火焰狼?”洛蘅压抑住报仇的恨意,缓缓问道。
“我们掌门酷爱钻研丹道,那火焰狼,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引子。”
“只为药材?”
“对。”
洛蘅点点头,想想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修仙门派,怎么会没饭吃。
镇妖镇以命相搏猎得的火焰狼,辰山派半路截胡,叔伯们猎杀火焰狼就已经死伤惨重,只是没想到,回来途中,还要被同为人类的辰山派欺压,反抗不成,叔伯们白白丢掉性命。
洛蘅尤记得那天非凡哥哥浑身是血地驮着一半火焰狼的尸身回来,同洛蘅交代完后事之后,决绝离去。
那一战,竟惊得辰山派掌门都出了手,也是在那日得知,原来一直被轻视的非凡哥哥竟是同那辰山派的掌门交手过的,辰山派的掌门曾经被非凡哥哥戏耍了一番,非凡那时年幼,没想到辰山派掌门记恨至今。
若不是洛蘅不放心跟了去,怎能看见偌大的修仙门派在地罗山山脚下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当做妖兽般围猎。
她又怎能眼睁睁见非凡孤立无援死在那里,于是,那场围猎的结果是,辰山派满载而归,带着叔伯们非凡的尸体,她没有抢回尸体反而被辰山派掌门人断去一臂。
若是就那样死去便罢了,可那日地罗山山脚下,不知哪位奇能异士施了迷踪阵在那,她居然保全一条性命。
“百姓们听见你们的名号,上赶着给你们送钱,吃得饱饭,睡得好觉,区区药材,千金之下,怎会毫无所获,所谓的名门正派,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解答。”
“问便是了。”付云天道。
“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乃修仙大家,我们只是小门小户,你们为何不去地罗山上降妖除魔,屡屡与我们做争斗。”
众人沉默,霎那间,天上乌云笼罩,桩子下的妇孺们突然哭出了声。
“造孽啊,为何啊,仙门降妖除魔,诸位,我们是妖还是魔,要造如此杀孽。”
“你还我相公,还我父兄,还我孩子……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
妇孺们壮起胆子,嚎哭之中夹杂叫骂。
“诸位仙长今日而来,本应该由我们的镇长接待,只不过。”洛蘅的目光瞬间凌厉:“那日,镇中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十三四岁的男子都去狩猎火焰狼,拜诸位仙长常年压迫所赐,那火焰狼是所有人孤注一掷要得来的救命粮……”
“你们何苦,要将人逼上绝路。”
洛蘅最终是松开小师妹,一步一步,走回桩下,众弟子见大师兄没有出手,这回也没再贸然动手。
瞧着这些修仙人的神情,竟没有半分悔意。
洛蘅喝到:“还请仙长答话!”
半晌,付云天才道:“那又如何,我们奉师命而去,我们从未自诩为修仙门派,这个名号,不过蒙南山之巅辰山派而来,降妖除魔,是你们世人强加,我们所修,无非是变得更强,立于世间可随心所欲,怪只怪,你们不自量力,这个地方实在太小,世人对修仙者的供奉就那些,你说,若是世上有一天,不再有妖魔,我们不被世人需要,是否会沦落成你们这般。”
“所以我们活着,挡了你们的利益,所以,你们造谣我们是妖邪,所以,我们一定要死是吗?”洛蘅声音不自觉颤抖。
付云飞笑笑,道:“姑娘,其实立场不同,谁都没有错,妖邪横行,世人便需要斩妖除魔的人,你们,不够强,若你们早点退出,也不至于连别的营生也干不下去。
不过,家师也认为镇中人无辜,尔等虽然是些歪门邪道,却都是施展在妖邪身上,我们有一个两全的主意,姑娘今日将火焰狼奉还,来日,姑娘便都明白了。
洛蘅抬头望着木桩上挂着的碍眼玩意,那些话她是听不进去的,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她一拳砸在木桩上,指骨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木桩应声轰然倒地。
镇长从前总说,要像这桩子一样,顶天立地,但是,人命却如这桩子般,不堪一击。
她面对一干修仙人,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绝不。”
付云飞拍拍手,道:“好气节。”
转身看窝窝囊囊缩在后边的一干弟子,喊道:“还愣着干嘛,听不懂人家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