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补偿?或是提前对一下口供?你打算怎么跟皇上解释?我可以撒谎配合。”
徐意真星眸轻眨,一脸诚挚的与他商议着,她真的很想帮忙,然而李序却道:“如你所言,一次可能是误会,两次皆被指认,你觉得父皇还会信吗?”
这正是徐意真所懊恼的,“恕我直言,自古帝王皆多疑,皇上大抵是不会相信的。”
“那你配合撒谎又有何用?指不定还会落得一个欺君之罪,你就不怕吗?”
徐意真窘然抿唇,“怕呀,当然怕。可我更不愿连累你,不想打破你原本的计划。”
李序直视于她,墨瞳幽深,“你倒是说说,本王有什么计划?”
徐意真摇了摇头,眸光坦然,“不清楚,只是一种女人的直觉。殿下迟迟没有公开,想来是有自己的打算或顾虑。殿下的私事我本不该管,我只是担心皇上那边,你应该如何应对?”
徐意真会这般关心他?又或者说,她只是在为旁人试探他?对于这个女人,李序始终不能真正放下戒心,
“本王自有应对之策,无需你多虑,你只管放手查证即可。”
李序没有明言,只说他有法子。两人的确不相熟,她不该管太多。
“那好吧!若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殿下只管差人吩咐一声,我必然照做。”
李序微抬眼,随口一问,“本王若差人去卫家找你,你就不怕卫临风误会?”
卫临风的疑心也很重,徐意真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他早就误会了,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
最后四个字,如细长的针,轻扎在李序的心间。
好一个问心无愧!在徐意真的认知里,他二人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联。这四个字听起来很坦荡,李序却觉得自个儿像个笑话一样。
徐意真并未察觉到李序神情有异,道罢之后,她便福身告辞,转身先行。
离开巷子的徐意真在秋梨的搀扶下踩着马凳上了马车。才掀帘入内,徐意真惊讶的发现这马车中居然多出一个人来!
“你怎的在这儿?”
看到他的一瞬间,她的面上并无惊喜,只有诧异,明摆着并不怎么欢迎他。
这样的态度令卫临风的面色越发沉郁,“担心你的状况,又不方便进府衙,便在此等你。你不知道我在这儿,所以才单独找荣王说话吧?”
他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好似徐意真做了什么坏事被他抓包了一般,
“你在不在这儿,我都会去找他。荣王的随从也在场,我又不是单独跟他说话,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因为他们避开了众人,单就这一点便十分可疑,“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当众说,偏要去巷子里密谈?”
“自然是商议着如何揪出幕后主使者。”
“是吗?商议出什么结果了?”
关于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徐意真肯定不能明言,只能随口瞎扯,“荣王说,不能指望府衙的人,指望他们破案,等半年都不一定能抓到真凶,还是得自个儿想法子查找证据。”
“那你们打算怎么查?”卫临风故意加重了“你们”二字,声音酸涩,试图引起徐意真的注意。
然而徐意真正为这幕后主使者而惆怅,根本没心情去顾及卫临风的态度。
“一时半会儿的,谁也想不出来个好法子,先回去再说吧!”
车夫驾马归家,回去的路上,卫临风状似无意地道:“我听府衙的人说,那贼人在公堂之上指认,说荣王是自个儿下的地窖。当时你也在场,你应该看得最清楚,荣王的双腿真的能够正常行走吗?”
府衙才发生之事,这还不到一刻钟,坐在马车中的卫临风便已知晓,看来他的消息很灵通啊!
徐意真也问了李序会如何应对,然而李序不肯明言,她不确定李序会继续隐瞒,还是借机坦白。
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抉择,至少不该由她说出来。
“我当时中了药,神志不清醒,自顾不暇,哪里记得这些细节?后来我燃烧火折子时晕倒了,听秋梨说,荣王是被小海子和侍卫们抬出去的,其他的事我没印象。”
徐意真以中药为借口,卫临风也不好多问,只提醒道:
“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你和荣王的闲话,你合该避嫌才是,实不该再与他约见。”
“你提出的疑问我都给了你答复,我见他也只是聊凶手,又不是聊什么私事,当时小海子也在场,并非单独约见。你有这疑心的工夫,不如多帮我查查真凶,难道你就只会猜忌添乱吗?
你们卫家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尽心尽力的去办,可当我遇到困境,被人谋害之时,你又帮过我什么?”
“我也想陪你一起进府衙,只可惜我是官员,我得避嫌!这规矩你也知晓,怎能怨怪于我?”
他不去正好,反正他也不是真心相助,去了也只会添乱,“你去不了府衙,可以私下去查凶手。哪怕你不想管我的闲事,我也不逼你,但请你不要再猜忌我和荣王!”
徐意真连番质问,噎得卫临风无言以对。
这几日已经有人开始明着问他,或是在背地里议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他这面子挂不住,实在不愿多提,更不愿意主动去查证什么,只想让此事尽快揭过去。
一想到意真在地窖里可能发生的遭遇,他便心乱如麻,哪还有心情去帮她探查什么真凶?
然而这些话不能说,若是说出来,意真又会觉得他在嫌弃她,所以他只能忍着,避而不谈,假装无事发生,偏偏意真定要继续追查,此事一日过不去,他便会一直沦为旁人的笑柄!
这样的日子于卫临风而言很是煎熬,可徐意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她定要追查到底,着实令人头疼。
一旦继续追查,她就免不了还会与荣王再见面,每次见面的理由都那么的冠冕堂皇,卫临风说她两句,她就恼羞成怒的反驳他,浑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偏他还不能发火,只能自嘲苦笑,
“你现在是越来越嫌弃我了,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我家境贫寒,虽然考中了进士,做了官,却只是个小官,无权无势,家里只有几个护院。
我可不像人家荣王,有那么多的侍卫,一声令下便可派出许多人帮你查案。我没那个权势,也没那么多亲信,我很想帮你,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周遭弥漫着一股茶味,徐意真可不会因他这番话而动容,更不会心生怜悯,只会觉得他很烦,
“我已经够心烦的了,你就别在这儿自苦自嘲了,怎么着?还等着我来安慰你哄你?
若朝廷的官员都像你这般,只会说空话,不做实事。旁人出手,你还要冷嘲热讽,那这大盛的江山还能指望谁?”
“你怎知我没有出手?我也派了人出去,只不过凶手恰好被荣王府的人找着了而已,你不能因为他有功劳就抹杀我的苦劳!”
卫临风一脸委屈的申明,徐意真更觉可笑,卫临风的确派人了,但他派出去的人只是装模作样。
卫临风认为她追查此事很丢人,但又怕她不高兴,所以才做做样子。
这些人带着画像出门,跟着就到茶馆里,找个地儿坐那儿听书嗑瓜子,沈进都瞧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些细节,徐意真暂时不想说出来,以免卫临风晓得她派人跟踪他的手下。
此次能抓到齐武,的确多亏了荣王的暗卫。但凡暗卫不上心,没有发现店小二的神色有异常,也就查不出这条线索来。
又或者说,他去了齐家庄之后找不着人,就此放弃,那这凶手也不可能这么快查出来。暗卫连遭挫折,皆未放弃,依旧继续查证,这才在最短的时日内找到了齐武!
虽说幕后主使者尚未查出,但至少齐武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徐意真一心想继续追查,也就没工夫再跟卫临风吵架。
回到宁顺院后,她即刻交代沈进回徐家一趟,“你转告我二哥,让他多派几个人,彻查齐武,看他这些年都与谁来往?在哪儿做过活?他的亲人朋友皆要盘查,兴许一些细枝末节也可以查出真相。”
既然目标已经锁定,那就一条一条的去捋,她就不信找不到可疑之处!
沈进领命而去,即刻回往徐家办差。
妹妹吩咐,徐连川自当上心,他派出去的人接连查了三日,终于查清了齐武之事!
徐连川亲自去往卫家一趟,把近日查来的消息转述于妹妹。
前头所讲述的那些关于齐武的琐事似乎没什么用处,但徐意真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指不定哪一句话就是重要的线索。
这齐武被人退了亲之后,终于意识到再游手好闲下去,他真的连媳妇儿都娶不来了。于是他就去找各种短工,辗转了一年,最后在陈记粮铺里安置下来了,做了长工。
听到此处,徐意真突然想起一个人,“陈记粮铺?是哪个陈记?”
“就是妹夫那位表妹,她嫁的那个陈家。”
齐武居然在陈家做过活?徐意真颇为震惊,当即追问,“齐武在陈记干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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