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当众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惹得众人议论纷纷,郑舒岚望向徐意真,黛眉微蹙,似乎有些不高兴。
江宝珊斜了徐意真一眼,满目不屑,“当年皇上的确有此意,可徐意真却嫌弃我表哥的腿受了伤,不愿嫁给他,她宁愿嫁个穷书生,都不肯嫁给皇子呢!忒不识抬举了些!”
徐意香气不过,恼声反驳,“我姐姐是因为喜欢姐夫,才想嫁给他,她并没有嫌弃荣王,你不晓得内情,不要污蔑她!”
“她可是名门闺秀,眼界不应该很高吗?不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吗?居然瞧得上一个穷书生?怕不是为了躲避皇上赐婚,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吧?
也不见得她现在过的有多好呀!成亲三年,连个孩子都没有,指不定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江宝珊的这句话戳到了徐意真的痛处,没有孩子难道就是上苍对她选错男人的惩罚吗?
可她前世没有预知能力,那时的她又怎会知道卫临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哪怕她眼瞎,选错了丈夫,可她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卫临风的那些卑劣行径凭什么报应在她身上?这样的说辞,徐意真可不认!
“没有孩子便是报应?那你姐姐嫁人两年,至今未孕,她又做错了什么?也是选错了男人吗?这也是她的报应?”
不甘示弱的徐意真直视于江宝珊,冷然反问,噎得江宝珊无言以对,只因她的姐姐的确两年无所出,恼羞成怒的江宝珊愤然放下筷子,
“无缘无故的,你提我姐姐作甚?她哪里得罪你了?”
徐意真正色冷嗤,一双星眸再无往常的温柔,只余肃厉之色,
“我又如何得罪你了?你凭什么在这儿当众戳我的痛处?说旁人之前先想想自个儿的家人是否有过类似的状况,你不愿自个儿的姐姐被人嘲讽,难道我就活该被你奚落?”
实则江宝珊也知道这话不该说,但她想着今日是徐家的喜宴,即便她说了出来,徐意真应该也不好意思在这样的场合与她斤斤计较,哪料她竟丝毫不愿忍让,当众就吵了起来!
前世的徐意真的确在这样的场合中被人言语嘲讽过许多次,为了大局,她都会忍让,不会去辩解,但今生她不想再忍了!
江宝珊就是这般得寸进尺的一个人,你越是忍让,她越是嚣张,徐意真不愿再做软柿子,便直接回怼,呛得她无言以对。
眼瞧着气氛闹得很僵,郑舒岚这才开了口,“有没有孩子都是他们卫家的事儿,宝珊也只是看在你们是旧相识的份儿上,关心你,才多说了几句而已。”
这种冠冕堂皇之词,徐意真可不会听信,“说没孩子是报应,往人伤口上撒盐,这便是她所谓的关心?那她还是别关心了吧!我消受不起!”
“荣王是她的表哥,当初你没有选择荣王,宝珊心里气不过,这才发起了牢骚。她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实则并无恶意,你若与她一般见识,岂不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个郑舒岚还真会避重就轻,转移话头,徐意真才不会因为旁人的指责而反思自己,她并未乱了阵脚,而是冷笑反问,
“郑姑娘的意思是,她可以撒泼,就不允许我计较,我若计较便是小心眼儿?”
郑舒岚眸光微转,义正言辞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一向知书达理,今儿个又是你二哥的喜宴,宝珊是宾客,你身为主家,是不是应该包容一些谦让宾客?”
被人欺负还得谦让,这是什么破道理?徐意真才不愿遵守,“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也算是宾客,没必要让着她!”
江宝珊下巴微扬,抱臂轻嗤,“当初就是你嫌弃我表哥,公然违背皇上的意思,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她们不敢说,我可敢说!
我表姐可不像你这般势力小人,她从未嫌弃过我表哥,她很快就要跟我表哥定亲了,你是看我表哥要娶别人,心里吃醋不自在,所以才这般夹枪带棒的针对我们吧!”
这话简直莫名其妙!江宝珊不会以为她对李序有什么念想吧?徐意真可从未生此妄念,她自嘲一笑,
“我有什么不自在的?荣王殿下身份尊贵,惊才绝艳,岂是我这般的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必得是郑姑娘这般风华出众的女子才配得上荣王殿下,您二位才是天作之合,等到好消息传来,我定会去吃杯喜酒。”
江宝珊只当她是在说大话,“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我肯定会帮表姐给你下张帖子,你可别找借口不来呀!”
真给了帖子,徐意真就会去,她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不就是送分贺礼吗?她也不是拿不出手。
“那我就等着好消息。”
这几人来做客也不老实,还故意找茬儿,惹得姐姐心里不痛快。徐意香看她们不惯,却又不好说什么,待到宴席一结束,徐意香便拉着姐姐离开此地,到外头去散心。
两姐妹慢步去往凉亭,丫鬟奉上瓜果,两人在此闲话家常。
徐意真很想找人倾诉前世的遭遇,可妹妹年岁尚轻,又十分胆小,她若将那些事告诉妹妹,只怕妹妹承受不住,会胡思乱想,也会为她担忧。
思来想去,徐意真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告诉妹妹,等着父亲回来之后再说。
两姐妹正说着话,徐意香无意中瞄见亭柱旁边的回纹地砖上似乎掉了个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将其拾起,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个蜜蜡扇坠儿。
“诶,这怎的掉了一个扇坠儿?”徐意香将扇坠拿给姐姐看,“姐姐,才刚你不是说,不小心将荣王的扇子给弄坏了,这会不会是他丢的扇坠儿啊?”
徐意真仔细回想着,“荣王的扇坠好像是南红,不是蜜蜡,应该不是他的。”
“那会是谁的呢?”徐意香手持扇坠,疑惑的打量着。
今日宾客众多,在凉亭之中逗留过的人也有很多,徐意真也不确定这究竟是谁的东西。
不远处的江宝珊瞧见这一幕,立时提裙,直奔凉亭而来,蓦地攥住徐意香的手腕,一把从她手中夺过蜜蜡扇坠,怒气冲冲的质问,
“这是我送给言齐哥哥的扇坠,怎么会在你手中?”
骤然被质问,徐意香莫名其妙,“这是我捡的,我并不晓得这是谁的。”
“捡的?怎么可能?”江宝珊仔细一看,发现这扇坠有裂痕,气得直发抖,“这扇坠居然裂了!肯定是你弄坏了!还想借口抵赖?”
江宝珊不由分说,拉扯着徐意香,要去找李言齐对质。
徐意真可以为妹妹作证,“这的确是意香所捡之物,捡到的时候上面就有裂痕,你怎能诬陷意香?”
“不是我摔碎的,无缘无故的,我摔它作甚?”徐意香竖指立誓,然而江宝珊并不相信,坚持要找李言齐问个清楚。
江宝珊蛮不讲理,为还妹妹一个清白,徐意真只好陪着她们一起去一探究竟。
彼时男宾那边儿也已散宴,众人正坐在一起品茶,就见江宝珊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言齐哥哥,这不是我才刚送你的扇坠吗?怎么会在徐意香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都在思量着安王世子李言齐和徐意香有什么牵连?
徐意香生怕旁人误会,红着脸仓惶解释道:“扇坠是我在亭中所拾,至于扇坠的主人,我并不知晓。”
李言齐正与他堂兄李序说着话,忽被江宝珊给打断,他眉峰微挑,一双桃花眼盈盈一转,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说话的姑娘,只见她轻咬贝齿,一张芙蓉面染着绯色,似在急着与他撇清关系。
李言齐站起身来,理了理天青锦袍的衣襟,缓步行至徐意香身边,朗笑道:“扇坠丢了,原是被徐姑娘捡着了,还真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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