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钰阁中一派喜气洋洋。
李恒安坐在床边,看着林苑的肚子,百感交集。
曾在那深花柳巷时,他们育有一女,他抱着那个肉嘟嘟的婴儿在院子里散步,每到一处新景,就对怀中女儿说话。
“宝贝,这是柳树!”
“你看,那是牡丹花!”
“你瞧那水井,还有厨房,将来你母亲给你做梨颂汤!”
……
这样的日子不长。
那婴儿一身冰冷地躺在小小的棺椁中,埋进黑暗的地下,不见天日。
那是一段黑暗的时光,林苑日日以泪洗面,他神情恍惚,凡事提不起精神。
“夫君,你高兴吗?”
林苑一语低吟,唤醒李恒安。
他拉起林苑的手,如释重负:“当然高兴,你的肚子就是争气,母亲早想抱孙子了!”
林苑嘴角上扬,笑意浓浓,害羞地低头不语。
太尉夫人从外间走进来:“林苑这次没有谎报喜讯,倒是可贵!”
此时外面传来太尉大人的声音:“为刘郎中看赏!”
林苑的表情“唰”地阴郁下来,太尉夫人的话里藏着嘲讽和不堪!
李恒安赶紧站起来:“母亲,林苑知道错了,她刚才还跟我认错呢!”
“她时时知错,时时犯错!”
太尉夫人面露尊贵神色,俯视林苑,震慑四方,继而转身坐在椅子上:“知错犯错!该当何罪!”
林苑怯懦地全身颤抖,抬头向李恒安求助,又赶紧下床想跪下。
李恒安扶住她:“母亲,林苑身体不便,她怀的可是太尉府的子嗣!”
“月份太小,是得多加小心,躺着去吧!”
太尉大人突然走进来,眼前一幕令人心烦。
太尉夫人站起来:“大人说得有理,林苑身体变得金贵,更得慎重,这院子还得一如往昔般呵护着,所有人不得随意出入。”
这时,安姨娘和李璟武也走入屋内。
看见这剑拔弩张的势头,安姨娘知道太尉夫人的心头火还没过呢!
“姐姐考虑得周到,这段时间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坐稳胎是头等大事,林小娘,你说对不对?”
林苑无助地点头。
“这就对了,女人有喜是件大事,凡事都要小心,吃的要小心,喝的要小心,夫人也是为你好!”
林苑口水泛着苦味,使劲吞下去。
太尉大人不想再待下去:“一切谨遵夫人的安排,林苑好生歇养身体,安分守己地待在烛钰阁里。”
众人走了,李恒安和林苑苦苦对视。
“夫君,无论旁人,你在乎这个孩子吗?”
她轻轻抚摸腹部,李恒安看得揪心:“我的孩子,我当然在乎,你放心,我会护你和孩子周全!”
林苑“嘤嘤”地哭起来:“夫君,母亲不喜欢这个孩子,怎么办?”
李恒安立刻安慰她:“别着急,等孩子生下来,母亲看到鲜活的生命,怎么会不喜欢呢?你看她对二公子,不也挺好吗?”
“我……我若生不出男孩,母亲……”
“不要胡思乱想,你尽管待在烛钰阁里,好好表现,我会经常来看你!”
林苑点点头:“你会每天来吗?”
“当然,我每天都来看你和咱们的孩子。”
林苑抓住李恒安的手,满足地露出笑容:“夫君,你说得,不能食言!”
林苑哭哭笑笑,娇羞的模样触动了他内心柔软的地方,他伸出一指,刮一下她的鼻梁。
“决不食言!”
看到林苑渐渐睡熟,李恒安离开烛钰阁。
他走在道旁,看到那堵高墙,突然想起琉璃器皿,那哭泣,歌声,还有墙角偷看的半只脚。
哎!
心中长叹一声!
李恒安依然后悔:不该意气用事,把林苑接入太尉府!
三日已到,他想起了倾香阁。
李恒安信步走来,看见李桁颖正与岳微微漫步去凉亭。
“嫂子,你心里可别难过,林小娘作恶多端,与孩子无缘的,上一个女婴没几天就夭折了!”
岳微微赶紧低声制止:“那孩子不只是林苑的,也是你兄长的!不要胡说!”
“哎!”
李桁颖沉下一口气:“嫂子,你祝福他们,他们可不会领情,你想想林苑做的那些事,推倒你,下泻药,夺主车!桩桩件件,其心可诛!幸亏母亲英明,不然由着大公子不管不顾,林苑胡作非为,这个太尉府就得翻天了,莫说嫂子了,恐怕连我都容不得!”
李桁颖一通唠叨,却也在理。
岳微微想到明露的遭遇,不免心疼,想到林苑母凭子贵的日子要来了,真为明露捏把汗。
转念想到李恒安的注意力被烛钰阁吸引了去,心头又喜滋滋的,眉梢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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