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更像是每年一次留给他的彩蛋。无论是他所争取到的,还是岁月赠予他的,都充满了酸甜苦辣的回忆。
车子在楼下停着,他推开玄关的玻璃门走进大厅。
老管家向他问好,并且请他去偏厅稍微用些晚餐。
这个时候大厅里只有沙发那里亮着一盏铁艺阅读灯。
“家主早早休息了,陆大小姐也不在家。”
管家陪在一旁,边走边说。
“不在家?”他小声重复一遍。心里起了波澜。
在路过大厅中间的时候,隐藏在黑暗里的墙壁上的一张画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幅神像。代替原本的双人油画挂在了这里。
“这是——”他停下来抬头凝望这幅画。
“哦!这是家主选的。刚挂上去还没有一个月呢。”老管家连忙停下脚步,向他解释。
家主什么时候开始相信鬼神之力了?
人老了都会变得如此脆弱吗?
都会希望心灵能够在神那里得到片刻慰藉吗?
他不清楚。
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就离开这处,去往偏厅了。
这一天本是周六,佣人们也早早休息或者自行活动去了。整个陆宅寂静无声,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
陆禹沉默着吃着食物,忽然一个念头就闯进他的脑海。
陆焕该不会是去约会了吧?
他以为自己并没有在琢磨陆焕的去向,然而脑中已经分不清这份想念的浓度到底多深,以至于让他以为自己只是偶尔想起她。
自欺欺人罢了。
餐厅里,陆焕举起红酒和对面清秀的男孩碰杯。
她如今成熟稳重,从容不迫。而对面的青年却还是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像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好在他足够真诚,像白水一样看得透,让陆焕觉得放心。
白萧,19岁,白净纤细。
陆焕从他身上看得出白家统一的omega气质。
她很不擅长和这类人打交道。
而这是白家主给她安排的第一个约会对象。
她看到餐食已经变凉,就提议出去走走。
等走在秋风里的时候,青年衣袂飘飞,隐约显露出的盈盈腰身,让她也久违的心猿意马起来。
一直忙于工作,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啊。
她心里想着,燃起一根香烟。
可惜这是一个omega,她不能这么随意的碰他。
她想着这些下流的念头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强势的眼神如何露骨的凝视着眼前的青年。
直把对方看得满脸绯红。
“陆,陆焕小姐……”他受惊地眼神四下瞟着就是不敢对视。
眼前的alpha那陌生而让他心悸的眼神,让他也心跳如雷了。
“……啊,抱歉。”陆焕转过视线,“我这么盯人盯惯了,工作上的坏毛病,不好意思。”
当然是一派胡言。
“没事……”白萧腼腆一笑,却主动去借着这个话题聊起来。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和青年胡扯着各种无聊的事,脑子里却一刻不停翻搅着绯红色的邪念。
到了最后,她抬腕看看手表,
“十点半了。”她看看青年,
“我送你回家吧。”
白萧眼中一抹失望清晰地被陆焕察觉。她并无心去安慰。
“陆焕小姐,是不是我太无趣了?”他的话让陆焕坐在驾驶位上的身体一怔。
这句话莫名的熟悉,总觉得白泊简也曾说过。
她不可能说是或者否,
只好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这是命运决定的。”
共鸣往往是由相似的经历带来的。
白萧眨了眨懵懂的眼睛。
“命运……我知道一见钟情是命运的安排。”
“那没有的话……好像也是吧。”他自言自语。
陆焕却没有再说什么,一脚油门,两个人离开繁华的商街,往白家的方向驶去。
目送白萧同样从红枫小路上离开,她有种回到当年的感觉。
也同时立刻知道了自己和这个小公子是没可能的。
同一种套路的书她不想再读第二遍,尤其在知道结局烂尾的情况下。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又停下来。
“喂,”她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对着电话那头不耐烦的开口,
“你在哪?”
“……我在陆宅。”
她啧了一声。
太远了。她现在就想就近回去自己公寓,最快的见到他,然后狠狠地宣泄一番。
漆黑的卧房内,连窗帘都紧密的闭合。只有一点红色的亮点停在半空。
陆焕私下里主动找他的时候非常少,少得可怜。
陆禹从床上猛得起身,他感觉隔着电话都可以嗅到那阵香气。
“你……在哪?”
他小心翼翼。
“我打算回公寓住一晚。”声音冷淡而又隐藏着一丝强硬的暗示。
陆禹接收到这份暗示,连忙打开床头灯,将烟头在床边的烟灰缸里熄灭。
“我很快就到。”他声音低哑地回复道。
陆宅里,他的这间卧房还有很多他的衣服。他从中挑出一套新的正装,换下烟熏的压得皱巴巴的西装。
命运已经将他们如此纠结地缠绕在一起,在某个时候突然就像偏头痛一样发作,让他重新记起这场病。而只有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是活的。
像蛰伏在黑暗中等待召唤的种子欢欣鼓舞,分开两片子叶拥抱太阳。
路灯不断向他车后划过,深黑的夜幕里,他恣意飞驰,全然忘了留意可能的跟踪者。
忘记带那张副卡了。临到公寓了,他突然想起来。
车子只好停在了公寓外的路上。陆焕下了楼,来大厅里接他。
随后是整晚的闭门不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