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白泊简怎么突然来公寓了?
陆焕愣在了当场。
谎言瞬间被戳破的感觉,让她哑口无言。
“……泊简,我,”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下来。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再加上屋内随处可见的证据,确实没有必要再辩解什么了。
“……”
彼此相对无言。
长久的沉默,让本来情绪激动的白泊简忽然莫名慌张起来。
我在期待什么?
他猛得紧张起来。
他很怕这种对质,本来也没有信心抓住她的目光和她的心,毕竟在陆焕身边总是不缺比他好的。只不过是两家的联姻选择了他。
一直以来,他能依靠的只有这个还不够有话语权的未婚夫身份。
他之于陆焕,究竟是什么分量?如今终于要掂量掂量了。
他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捅破这层窗户纸,直面惨淡的真相?
自己真的需要吗?
难道知道真相之后自己会选择退婚还是什么?
不,不是的。对自己来说,退婚绝对是不可能的。
只要再等一等,再等一年,他就真正成为陆焕的人了。那个时候,他再也不用患得患失了。
那么,自己在这一刻,究竟在期待什么?
无非是一个粉饰的谎言,一个避重就轻的解释,一个不知真假的承诺,一句下不为例的结语罢了——
就是这么逃避且懦弱。
他张了张嘴,想让话题不至于太激化,然而陆焕已经先他一步开口,
“没错,昨晚,陆禹就在这里。”
白泊简瞪大了双眼,手中捏着的眼镜微微晃动,
“和他,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眼镜应声而落。
不,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个的。
他慌乱起来。
今天本来是约会的日子啊。
亲耳听到真相,白泊简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线幻想,却仍然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一些新的解读。
现在,他害怕真相之后就是审判,不想把彼此的关系推上风口浪尖。
“陆焕,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吗?你答应过我和他划清界限的,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他的,对不对?是他总是纠缠不清,不依不饶,一定是他不请自来使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对了,我明白了,”
他突然紧张起来,在陆焕身上寻找可能的证据,
“我发现地上有血,他是不是拿刀来威胁你了?你有没有受伤?我明白了,是他,是他胁迫你!这个卑鄙小人,他什么都能干出来!”
“是他处心积虑的勾引你对不对……”他终于把能讲的讲完了,又满脸希冀地直勾勾望着陆焕,
“……陆焕,你说话啊,”
白泊简紧绷的精神终于软弱下来,双手抓住陆焕的肩膀,“你怎么能……”
就这么看着我崩溃。
“……不。我没有受伤,但也不想把责任推卸给任何人。”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伸手在他的一只手臂上按了按,
“泊简,我不想欺骗你了。事到如今,很抱歉还是伤害了你……我知道你很好,是我不配,”
“不!”白泊简从话锋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不祥,“陆焕,你想说什么?”
很快他从陆焕的眸中读出了某种决绝。
“我们退婚吧。”
陆焕痛苦地闭上眼睛。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处理这段混乱的关系了。
是她破坏了规则。
陆禹是她绕不开的结,带着这样的枷锁,她没有办法重新和谁开启新的生活。
“不!不要!”白泊简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大师父说过的,我们能修成正果的,不能退婚,不要退婚!陆焕,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反而要和我退婚?”
“泊简,是我没能力处理好这些感情,这不是你的错。我会亲自向白家主忏悔,是我辜负了你。”
陆焕缓缓拿下他抓在肩膀上的手。
“能处理的!怎么不能处理?和他一刀两断不就好了?陆焕,我们一起去找他……”他迫切地去推陆焕的肩膀。
而陆焕只是沉默地一动不动。
“没有用的。”良久她才叹息一声。
……为什么?!
白泊简心中发出悲鸣。
“那至少今天,我们还没有退婚。”他执意去牵住陆焕的手,
“今天说好的约会,绝不能再食言了。”
陆焕深深看了他一眼,见他忽然莫名的平静,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释然。于是沉吟片刻,点点头,
“好吧。”
至少让这段感情,有始有终,有个像样的尾声吧。
这一天,两人像突然遗忘了刚才的不快,度过了丰富的一天。
去了想去的地方,也吃了想吃的美食。
一天很快度过,在送别的时刻,两人都在车内发呆。
车窗外,白家的大门掩映在一片火红枫叶里。
没人看见。
白泊简突然大着胆子探过身子来,送上自己唇。
在将触未触的瞬间,陆焕避开来,将他牢牢按在怀里无法挣开。
“这个吻应该留给更值得的人。”
她在白泊简耳边轻轻地说。
肩膀上逐渐变得潮湿,青年用力攥紧她的衣料,
“……没有陆禹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陆焕,别退婚,请你再多考虑考虑好吗?一切还有转机,”
“我愿意等,我永远愿意等你。”
陆焕没有回应什么,把他轻轻推开,眼前的清冷青年已经红了眼眶。
“你该回去了。”
青年大失所望,不情愿地下车。
一步三回头的,穿过火枫小路消失了踪影。
第二天中午。
陆禹神色恍惚地听着手下的主管讲述最近的工作进度,会议上鸦雀无声。
到了提问环节,陆禹却还是神游天外。
一旁的助理刘昭悄悄推了推他。
“陆总,王主管刚才已经讲完了。”
“!”他猛然回神。
看看时间,今天就是陆焕出发的日子。
他的手腕伤口重新缝针并换了敷料,在长袖衣物的遮挡下并不引人注意。
“嗯,”他低头看看文件,从几个比较关注的数据指标上又询问了一下,就结束了这次例会。
沈氏风头正盛,但是底牌已经透明。
他得抓紧和老同学们联系联系,一起围剿这条肥鱼。
陆禹沉思着,去楼下取车,叮嘱助理刘昭稍后过来负责驾驶。
他的手腕还是很疼。
“陆禹。”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传来了清冷男声。
陆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正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早就该死了!!!”
“!”陆禹感到小腹上被什么撞击了几下,紧接着有些温热扩散开来。低下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眼前的男人,
被白泊简——
给捅了!?
“唔!”他用力推开紧贴过来的白泊简,向后靠在墙上。
当啷!
凶器落地,陆禹一眼看出那是自己那天拿的那把刀。
他立刻明白了原因。
白泊简一身白衣,手和前襟都沾染了刺眼的红。
身为omega虽然力量逊色不少,但是他相信刚才一击已经让自己增加了不少胜算,于是踉跄着还要冲过来。
“!陆总!”刘昭远远看到这一幕,一路跑过来。
见有人驰援,白泊简脸色大变,匆忙拔腿就跑。
“不要追!”陆禹忍痛喊道。
刘昭见这情况,又要去喊人。
“别声张。”陆禹脸色苍白起来,“幸好这把刀子短。不碍事……送我去医院。”
“现在陆氏可不能有任何问题……你懂我的意思吗?”
刘昭连忙神色郑重,“是,陆总!”
刘昭是陆禹一手提拔的心腹,他信这个人能够闭紧嘴巴。
手捂着伤口,粘稠的鲜血很快把衣袖染红。
陆禹闭着眼睛感受车子的奔驰。
既然陆焕让他活下来,他就不会被任何人随随便便捅死。
能够折辱他的,杀死他的,唯有陆焕一人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