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奇帕奇们对自己的长桌出现其他学院的同学已经见怪不怪了,向来是这样,他们的朋友遍布整个霍格沃茨。
哪怕这个人是克蕾娅·里德,在有她的魁地奇赛场上出过三次意外,哪怕这些意外不是她造成的——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想而已。
我想其他赫奇帕奇们对我坐在这儿见怪不怪的原因是因为这几周以来我大部分就餐地点都是在这张长桌,而不是格兰芬多那儿。
纽特很不愿意和我一起坐到那儿去,他表达的方式不是通过说话,而是我每次提出的时候回避的眼神。
我的脾气不能更好了,如果纽特对认识我的朋友没什么兴趣,我可以接受。如果他更愿意只有我们,我——
一声清脆的声响,我的盘子里堆进一大牛排腰子饼。
“你在想什么,莱尔?”纽特看着我,眼巴巴地说。
“噢,没什么。”我切下一片馅饼放进嘴里,是谁教会了家养小精灵们用蘑菇代替牡蛎来作另外的调味?口味完全不同了——我却更加喜欢。
“你是一个好学的学生。”我说。好像笃定了纽特这样照顾人的招式是从我这里学到的一般。
不过,也有可能是忒休斯。
而纽特之前从未这样做过的原因是他过于朦胧且难以定义的边界感。
我靠近纽特,他突兀红了脸,在人声鼎沸的礼堂里撑着椅子被我逼退——“这太近了,有很多人……莱尔,别再逗弄我了。”纽特移开了眼睛。
上帝,我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可是逗弄自己内向、容易害羞的男朋友本就是恋爱的趣味之一。
我摇摇头,将叉子上的馅饼递到纽特的嘴边,等着他吃下去,我慢悠悠恢复原来的位置。“明明你很赞同爸爸和妈妈那老套的一见钟情,我竟未从中听出任何异象!”
“我很早就看出来了——”纽特说,“你对感情的看法……很独特。”
“我会觉得你是在暗示我对这种事极端不敏感。”我笑着说,“但这又不是我的错——”
“我不是在暗示这种东西。”纽特说,他的眼睛往某处飘了一下,“我是说,亚历山大在看你。”
我根本没注意亚历山大坐在哪儿。纽特那一眼太飘渺遥远,不足以让我定位到亚历山大精确的位置——我也不在意。
“那就让他看吧。”我说,牛肉腰子馅饼只剩下了一半,是不是有点太咸了?
“这才是我说的你独特的地方……”纽特推过一杯橙汁,“你还记得亚历山大在车厢里说的那些话吗?”
或许是看我苦恼的样子,纽特不等我说话就开口:“他说他向你表白。而你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人的爱慕不是你给自己加冠戴冕的理由,你从来不会大肆宣扬。”
“这本就没什么好说的嘛。”我说,“只有我也对你怀抱同样情感的时候,它才值得被宣之于口。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令人心潮澎湃了。”
凯西今晚的训练计划十分不幸的泡汤了。
拉文克劳提前得到了院长的准入信,一整个下午,加上宵禁前的时间,都在训练他们的新队员——已经占领魁地奇球场多个时间段,具有丰富预约经验的普威特队长错失此良机,究其原因还是我。
因为她忙着感叹我和纽特,忘记了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开好接下来一周的球场准入通知。
我感到很遗憾,这个时间不能骑着扫帚在天上飞——如果我忽略掉和纽特紧紧相握的手,我一定会很遗憾。
这是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黑湖湖面渐有结冰的趋势。从湖边眺望,苏格兰高地山峦起伏,下过雪的雪山与草原融为一体,空灵的气息旋进霍格沃茨,一切都仿若是永恒。
“马上就要到圣诞了。”我说。
“嗯……”纽特回应着,那一瞬间他捏紧了我的手。
“怎么了?”这声嗯一定含着别的意思,“你想要邀请我去戈德里克山谷吗?”
纽特轻轻摇晃了一下他的脑袋。
“看来以后我只需要随便发出什么音节。”纽特说,“你就全然知悉我想要说什么。”
只有天能证明我这么说只是在开玩笑,我还没有自信到真的以为纽特会在交往初期就邀请我和他一起在戈德里克山谷过圣诞——而他居然是认真的!
“我——我很开心听到你这么说。”我感觉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着,“只是今年圣诞我会回法国去……回到波尔多去。我的外祖父母在那儿。”
我又补偿性的加上一句:“我已经两年没有见到他们了。”
这绝不是因为我害怕在圣诞节去戈德里克山谷,尽管有80%的可能爸爸不会拒绝我,还会和我一起赴约。
我们这样漫无目的走着,到了某一棵并不特别的、抽条萧瑟的树下,它在北风里无助地颤动着。
我刚伸出手想要坐下,低头看见满目的雪,和我们踩过的痕迹,恍然大悟——原来想要在纽特身边已经成了习惯。
纽特四处张望着,看得出来他也只是随意张望着,没有目的的。“我想那里一定很美。”纽特说。
“当然!南法的天空总是雾蓝色的,我最喜欢的就是晚饭后坐在花园栅栏边的秋千上看日落——橙与蓝交接的时刻。那里的冬天很少下雪,至少我在的时候是这样。”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带你去柏图斯,看看连通天际的葡萄田,乡间的小路。周围常青的绿草;与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外层层叠叠的木桶相似的橡木桶里,陈酿中的葡萄汁,发酵的味道弥漫在室内。
外祖父母渡过世纪之交的别墅,其本身的来头可以追溯到路易十六时期——那位被自己的改造害死的国王,外祖父至今谈起他还是会说,“他实在是不够坚定”。
外祖父也许会评价你的个性过于内敛,外祖母却会偷偷和我说,“这是个好孩子”。
“我能等到这样的机会吗?”纽特说,“我……去到柏图斯的那天——”
我正要给纽特一个肯定的答复,不远处,那个令人生厌的身影,裹着厚重的绒毛大衣出现了。在她旁边的两人同上次一样——
“怪胎果然只配和怪胎在一起。”兰德尔冷嘲热讽地说,“不过另一个斯莱特林的怪物是怎么想的——我更好奇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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