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禁林后我才发现,天气已经放晴了。
面对阳光我既期待又恐惧,像刚出生的婴儿那般不适应,遮住自己的眼睛。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用一种恍恍惚惚的、仿佛刚睡醒的语气说,“我有野心。可是我从来没想过什么洗牌世界——不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你不是那样的人。”马迪奥教授说,“但吸取了你灵魂的她会是。”
“今天我被抓住了空子,是我工作的失职。不过国际巫师联合会也不可能让我现在就离开霍格沃茨。我还能继续教授你们魔药学——我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和你单独待着。”
“我走了,里德小姐。”马迪奥教授说,“我们魔药课再见。”
马迪奥教授甩着风衣潇洒地离开了,我直愣愣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布莱克校长发出不屑的轻哼。
“又是在魁地奇比赛中发生的意外。”布莱克校长背着手,黑色的眼睛盯住我,“看来我应该撤销你的比赛资格——为了你的生命安全。”
“这不公平!”凯西大声说道,“这又不是克蕾娅的错!她也是受害者——”
“这话你应该向罗齐尔先生说,普威特小姐。他现在正在校医院呢。”布莱克校长瞥了凯西一眼,冰冷地说。
凯西立马回复说:“那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好让他的同伙毫不费力就实行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这么说要讲证据,否则你就是在污蔑同学。”
布莱克校长打断了凯西。
“普威特小姐,你有证据吗?”
凯西涨红了脸,她的声音变得尖锐:“礼堂里那封吼叫信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家都知道他答应了罗齐尔家的那个背叛者——”
“可我没有听到。”布莱克校长再次打断了凯西,他开始用比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声音说道,“我没有看见什么吼叫信、也没有学生向我举报罗齐尔先生私自放校外人员进入霍格沃茨。你可以闭嘴了吗,普威特小姐?或者说——我应该连带着将你格兰芬多院队队长的职务也一起撤掉?”
凯西气极了,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她的脸比刚比完赛时还要红,我连忙拉住她。“冷静一点,凯西——你是在和校长说话。”
我知道凯西是在为我出头,但是在绝对的权威面前,她的勇敢只会被无情击碎。
我不能拿她看重的东西去换布莱克校长一时的语塞,那会让布莱克校长更加怒不可遏。
“校长,我不知道罗齐尔究竟有没有用苦肉计——”
纽特站到我旁边,他刚刚还和凯特尔伯恩教授走在一起。
他说:“我能确定禁林里的这个人——她使用了混淆咒,在比赛刚刚结束的时候。十分强大的混淆咒。”
“你又是怎么确定的——斯卡曼德先生?”我相信布莱克校长那几秒的停顿是因为他差点忘了纽特的姓氏。
“因为、因为比赛的时候——”纽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除了……克蕾娅,谁也不会看。”
因为纽特只关注我,所以罗齐尔掉下去的那时刻,他的注意力竟然被吸引过去了——以往他不会因为这种事转移自己的视线,今天却——这让纽特相信大家是中了混淆咒。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比赛里只盯着一个人,这是很枯燥的。
可是对他来说,只是看着我——就能妙趣横生吗?
“有那么多教授在球场,”布莱克校长不相信纽特的话,“为什么没有一个教授向我反应他们中了混淆咒?”
“事实上,菲尼亚斯,”邓布利多教授说,“我的确中了混淆咒。”
“你在撒谎,阿不思。”布莱克校长摇头说着,“你怎么可能会中混淆咒?”
“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大家都没有想到会有意外发生,不是么?”邓布利多教授说,“我也没有想到会中混淆咒——但我就是在奥斯顿掉落的那几十秒里,莫名其妙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布莱克校长看着他,没有再说话。他枯槁的脸上一时变幻出很多种表情,都隐藏在他那波澜不惊的表面下。
然后他再次发出轻哼,说道:“我们都应该庆幸里德小姐没有不幸丢失生命——罗齐尔先生究竟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我会展开调查的。”
“而且你也知道了马迪奥教授的真实身份——我希望在你的诅咒消失前,你能克制住你自己。”
说得简单,让我克制住自己。
但它不是我,我要怎么克制?我能做的,只有祈祷它恢复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直到我知道直面我内心的方式,直到我们找到怎么摆脱诅咒的方法——
布莱克校长一个人走到前面,弗洛尔教授踩着她的细平跟跟上我们。
“那会儿我正在温室照顾我的雨伞花,听到魁地奇球场那边那些惊呼声和尖叫声。我跑出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弗洛尔教授后怕地提起来,好像还在回忆,“就听见你的朋友们喊着你的名字,说你不见了——所以我就跟着菲尼亚斯还有阿不思他们一起来找你。”
说着说着,弗洛尔教授突然捧起我的脸。“菲尼亚斯说对了一句话,幸好你没出什么大事,孩子——噢!不然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才能接受第二次噩运……”
我感觉我的脸都要被捏碎了,弗洛尔教授的手劲实在太大——她好像要把我当成她的第二个女儿一般。
“奥黛。”邓布利多教授出声提醒,“克蕾娅的脸。”
“天呐,实在抱歉。”弗洛尔教授松开她的手,“我以前经常不自觉地这样摸卡莉斯塔的脸,我这坏习惯还是没能改掉……”
弗洛尔教授不说话了,她又陷入了对卡莉斯塔的思念中。
我害怕看见她这样,我也害怕让她知道卡莉斯塔还活着,而且是追杀我的人其中之一——
但这应该是她们母女的事,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如何自我治愈,另一颗同样受伤的心又怎样去靠近。
“回去好好休息吧,克蕾娅。”邓布利多教授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和弗洛尔教授也并肩离开,只剩下我们三人走在砖石小路上。
“好吧,克蕾娅,那我也——”凯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她一边说,“我们还能拥有公共休息室的时间,但是纽特就不是这样了。”
她相当快速的,以一种竞走般的速度,直奔向我们在球场的休息室——“你的袍子我会帮你拿回去的!”
“噢。”我尴尬地应了一声,“我想——现在好像只有我跟你了,纽特。”
“只有我们了,莱尔。”纽特说。
他纠正了我跟你,他纠正了我们,梅林的胡子。
难道这不是说明他喜欢我?
我发誓我没想用这种脑回路来思考问题,可是纽特他正看着我呢。没有一点躲闪的。
“你担心我吗?”我问纽特。
“担心?——”纽特像是重新理解了一遍这个单词,“我……我何止是担心呢?莱尔——我怕极了。”
“我不敢想象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
纽特浑身都在发抖,他举起的手臂,到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揽过我,特别地轻,然后是我的头——
纽特揽过我,让我靠在他的肩膀处,另一只手虚掩着我拉伤的那处肩膀。
我的鼻尖充斥着纽特校袍上的味道,混合着许多的草药味、然后是我第一次和他在马车上的那种,青草的香气。
纽特的声音从我的斜上方传来。
“莱尔,我真害怕——”
纽特,我真害怕。
我要怎么样,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