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教授,”这道声音并不讨人喜欢,它来自于那天在包厢里提前溜走的亚历山大,而我甚至都不想回头看看。
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盯着我笑,再挑起他的眉毛,好像他从与其他姑娘约会中得到的经验就是那样。
只要做做这些动作,无需再花费多少力气,姑娘们就会为他魂不守舍。
没等邓布利多教授对那声“教授”做出反应,亚历山大紧接着问:“这节课我们会学习守护神咒吗?”
不过邓布利多教授没有因为亚历山大的不请自问有不满,他说:“「守护神咒」只作拓展来讲,本学期我们都不会学习此咒——不过,如果你们能在Owl.s考试上拿到E及以上,我很乐意将如何施展「守护神咒」纳入六年级的N.E.W.T课程的教授范围。”
这对本来并不想升入黑魔法防御N.E.W.T课程的同学们来说是一剂欢欣药剂,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他们显然忘记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对有机会学到「守护神咒」感到大为振奋。
先不说守护神咒到底多么难学——谁不想亲眼看看自己召唤出的守护神是什么动物?
在埃琳娜饲养的鹰头马身有翼兽的栖息地时,我得知纽特的守护神是独角兽。
我一直感到好奇——纽特是怎么学会守护神咒的?
邓布利多教授短暂的停顿中,看向纽特的那个眼神,我好像猜出了答案。
如果不是纽特用守护神驱赶摄魂怪时恰好被邓布利多教授撞见,就是邓布利多教授教会了纽特守护神咒——而前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不难看出,纽特的守护神咒是从邓布利多教授那里学来的。
当时我对特拉弗斯使用恶咒后昏倒在球场,在校医务室醒来时,纽特对我说的那些话,至今我想起来,仍能刺激得我浑身发烫。
但纽特的那些笃定的“我很重要”的话里,也透露出他和邓布利多教授之间私下的往来。
从某个程度来说,他们之间肯定有一种更为深刻的师生关系。
“我敢说邓布利多教授的守护神一定是非常美丽的生物,”凯西小声说,脸上透露着向往,“就像他的人一样。”
凯西不是唯一对邓布利多教授的守护神感到好奇的人,坐在我们不远处的韦斯莱高举起手,得到邓布利多教授的同意后,他站起身说道:“教授,你的守护神是什么?”
立刻有附和他的声音说道:“教授,我们想看看你的守护神!”
“让我们看看你的守护神咒吧,教授!”
“噢,男孩们——”凯西翻了个白眼,说:“这是在上课还是在进行拍卖活动呢?”
邓布利多教授只是挥动了几下手,那些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提出来。”邓布利多教授拿出他的魔杖,我没有看清他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那根魔杖向着上方一指,画出一个没有闭环的圆,就像婴儿缩在母亲的子宫。
邓布利多教授轻声念道:“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一束光轻盈地从魔杖端冒出来,说它轻盈,实际上却非常耀眼,那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在几秒内,它从一团朦胧模糊的光生出翅膀,头颅,身形逐渐演变,生出丰满的尾羽,随着一声嘹亮的嗷叫,一只银色的的凤凰翱翔在教室的上空。
学生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当邓布利多教授的守护神盘旋在我们之间,我想到第一次骑着扫帚登上霍格沃茨的魁地奇赛场;想到凯西睁大了眼睛在对我笑;想到我和爸爸看到的极光;想到霍格沃茨氤氲着黄油香气的厨房;想到纽特和我坐在黑湖边的柳树下,他诚挚的目光——
更让我难以置信的是,我的脑子里闪回出妈妈的脸庞。她抱着我,从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和她手部的动作,我感到她是多么的珍视我。
妈妈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让人一眼看出她已经不久于人世。她的生命力被某种存在吸走了,在那之前她和这种存在对抗了很久很久——却还是败在其手下,以生命为代价。
她抱着我,嘴里念叨着什么,那是我当时不能理解的话语,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闪回里,我艰难读出那些唇部的语言。
要好好长大,莱尔。
凤凰一直飞着飞着,直到在我们的呼吸中消融。
大家意犹未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食髓知味。
凯西舔了舔嘴唇,说道:“不是说守护神咒的作用是驱赶摄魂怪吗?为什么我觉得,它好像连我的心都给净化了。”
直到凯西抚上我的脸,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掉了眼泪。
“尤其是对你的作用特别明显,克蕾娅——你竟然哭了。”凯西说,她瞧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水珠,在她手指的摩擦里,那颗渺小的水珠迅速散去。
“我刚刚看到我妈妈了……在邓布利多教授的守护神飞的时候……”我还沉浸在那漫天的纯洁银色里,颤抖着说道:“她抱着我,要我好好长大。”
凯西想要说些什么,邓布利多教授及时的咳嗽声阻止了她,也停止了受到震撼的学生们。
“现在你们知道,我的守护神究竟是什么了。”邓布利多教授说:“为了让大家亲身听会强大的守护神咒释放出的力量到底是怎样的,我可是绞尽了脑汁,把所有能想到的最好的回忆都想了一遍。”
我揉着眼睛,想要恢复没有眼泪打转的状态,邓布利多教授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也许有些人会因为守护神咒想起一些十分久远的回忆——这也是施展咒语的好处之一,通过这些回忆,得以与逝去的人们相见。”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教授说出这句话,是不是因为他仅仅是从我的眼泪就看出我想起了妈妈。
我最快乐的那些记忆,和妈妈没有陪伴我长大的那些落差——如果她还活着,如果我能拥有一个妈妈,那我所有的人生都能有她的参与——它们水乳相交,我在极端幸福中体验到另类的痛苦。
而邓布利多教授的这句话给我的安慰,尽管聊胜于无,那痛苦却减轻了些。
“教授,刚才说施展守护神咒需要反复回想那些最快乐的回忆。那你最快乐的回忆是什么?”韦斯莱又说,他火红的头发显眼至极,但还是比不上我一眼就能看到的纽特——我为什么又要想到纽特?
“刚才是要求看守护神,现在是要窥探别人最快乐的记忆。”凯西看向韦斯莱,眼里满是鄙视,她说:“有些人就是不懂得「边界」怎么写。”
得亏于邓布利多教授不介意他们的无理,邓布利多教授倒像是很乐意能跟人分享他那些快乐的事似的。
“我最快乐的回忆就是像现在这样和你们在教室里,看着你们的脸,感叹我是多么幸运——能教导你们。”邓布利多教授说。
下课铃打响了,邓布利多教授轻轻摇了摇头,宣布下课。人们收拾课本的动作不像往常,反而十分缓慢,他们一边谈论刚才邓布利多教授的守护神,一边意犹未尽地走出教室,我听到不少人表达了他们想要继续学习黑魔法防御N.E.W.T课程的欲望。
渐渐的,教室里变得只有我、凯西、邓布利多教授——和角落里的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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