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我准备好了。”
“你要特别小心……”
“纽特。”我深吸一口气,“只是用一下飞路粉而已。”
“抱歉,你要注意不要念错或是发音不清——”
“纽特。”我的耐心逐渐丧失,“这些我都知道,请你放心,我没有口音问题,也不会因为紧张念错地名——我用过飞路粉很多次了。”
“那,我们走吧。”
飞路粉被我抛进炉子里,我捂着口鼻,大声喊道:“戈德里克山谷,斯卡曼德家!”
下一秒,我掉进干净整洁的壁炉中。
充满花卉元素的房子里,埃琳娜正弯着腰,笑意盈盈地期待着我的出现。
“你来了,克蕾娅。”
出院后的第三天,如了纽特和我的心愿,我终于去到了纽特的家。
“记得早点回家,莱尔。”
这是爸爸出门工作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彼时他正套上在风雅牌新定制的褐色西装外套。
我的爸爸,就算不在魔法部当傲罗主任,在麻瓜的时尚圈闯一闯,也能闯出一片天嘛。
我从壁炉里爬出来,握住埃琳娜伸出的手,向四周望去。
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妈妈还活着,她也会把房屋布置成这样的风格。
“很熟悉的布置,对不对?”埃琳娜说,“起初我对这些繁复的花卉纹路并不感兴趣,还一度认为阿涅拉的喜好太夸张了些——但是当我把它们应用到我家里之后,我才发现我是多么喜欢它们。”
我盯着埃琳娜,在她流露出的怀念和她的话里读取出一个信息。
埃琳娜和妈妈不仅认识,可能关系还很好。
纽特紧随其后掉进壁炉,他拍着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走了出来,房子的整洁程度对一个饲养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家庭来说实在难得。
“我很想亲自带你去看看那些鹰头马身有翼兽。”
我这才注意到埃琳娜系着一条围裙,我下意识看向纽特,他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我,一种接受命运判罚的无可奈何。
“但是我要给你们做晚餐。也不知道忒休斯今天能不能按时下班——好久没吃到妈妈做的东西,他应该会很想念吧。”
我又有些不确定了。埃琳娜自信满满的样子,难道她做的饭菜其实没有那么难以下咽,只是斯卡曼德兄弟口味太刁?
“走吧,莱尔。”纽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先带你去森林那——妈妈一定要做饭的话,谁也拦不住她。”
我整个人游离在状态外,和埃琳娜说完一会儿见后,跟着纽特穿越后门而出。
临溪而建的斯卡曼德家,后院的草药田可谓是占尽了地理之利。流水潺潺不仅倒映着世影,松润周边泥土,给田里的草药提供上充足的水分给养。
我们沿着溪上坚硬的圆石横跨溪水,纽特带着我往上走去。
“我们要去到山顶吗?”我问。
“是的,那些鹰头马身有翼兽都栖息在山顶的树林中,就像禁林一样。”
提到山顶,一个月前由我的无声咒引发的火焰又窜进我的回忆,我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是另一个山顶,”纽特似是看出我所想,“莱尔,别害怕。”
“我不害怕——我,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一个被我的咒语吓跑的黑巫师?”我嘴硬道。
“嗯。”纽特在行进过程中,回头看我,“不害怕就好,莱尔是勇敢的女巫。”
我可是马上就要升五年级的,级长候选人之一,而且很有可能会成为霍格沃茨建校以来,最优秀的找球手的克蕾娅·里德!
为什么纽特要用对待皮克特的语气跟我说话啊!
但是除了玩笑般的恼怒,我并没有产生生气这种情绪。
或者说,这种说话的语气可以看作是在纽特眼中区分我与别人的表现,让我平淡的心绪渐起不宁,好像那天伊芙琳眼里波澜四起的湖面。
最后那陡峭的山坡将近成了直角的坡度,我正思考该怎么上去,纽特将手一撑,轻轻松松爬了上去。
看得我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身高、比例的优势?于我而言像登天的坡度,纽特放都不放在眼里。
“纽特,我——”让我说出这句话真是艰难,“请你拉我一下。”
“不用开口我也会帮你的,莱尔。”
纽特伸手拉住我,我借力而上,正为我没有从纽特那借太多力气而沾沾自喜,鞋头与泥土间奇怪的碰撞感觉让我心头一凉——别倒下,别让我倒下啊!
纽特惊慌失措的脸于几秒内迅速放大,在我的惊呼中,他额前的卷发受到重力的牵引往后而去——我没有拉住纽特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扒上纽特的肩膀,所有都在下意识间——
我重重撞上纽特的胸膛,双膝跪倒在地。
“我不是故意的,纽特——真抱歉!”我摸着遭到撞击的额头,眼前是纽特衬衫上的黑色领带。
不用调动太多去感知现在所处的情景之尴尬,此刻我由衷希望,如果我是一个阿尼玛格斯,那我的动物形态要是一只鼹鼠。
我真的很想挖个洞跑掉。
“能不能,能不能先放开我,莱尔……”
纽特的声音闷闷的,被纽特提醒我才意识到我一直抓着纽特的袍子没有放开。
换算成以每小时为单位的话,我觉得我收回手的速度比纽特还要快。
真是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我着急忙慌爬起来,对要不要伸手将纽特拉起这件事感到犹豫,考虑到是我害他摔倒的。
可是刚刚的情景实在让我伸不出手来,甚至我看到自己的手都会想起纽特衣服的触感。
纽特撑在地上像一只无措的小动物,他的眼神呆呆的,都还没反应出发生了什么。
我良心不忍,正要伸手——纽特自己爬了起来,我只好再次缩回手,将无处安放的手背到身后。
“纽特,你、你没事吧?刚刚撞到你了——它痛吗?”
怎么会不痛,我在问什么啊!
但是我太慌张了,就算卡莱尔、贝尔,甚至亚历山大,要是我撞倒的是他们,我都不会有这种情绪。
为什么是纽特的时候,我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抱歉、不好意思,以及没关系的对话,在我和纽特中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
“我没事,克……莱尔。”
纽特茫然四顾的样子跟我第一次邀请他上我们的马车时一模一样。
人在尴尬的时候,似乎就是会装作很忙的样子。
“下次我们不走这条路了。”
半晌后,纽特才说出这句话,有了直视我的勇气。
“还有别的路吗?”
梅林——感谢纽特能以其他话题再次开启我们的对话。
“嗯。”纽特把手放进嘴边,吹出一段听起来毫无旋律可言的口哨,“别的路,让鹰头马身有翼兽们来接我们。”
在他的口哨声中,树林里发出窸窸窣窣的树叶响动,间隙带着足以划破风的翅膀扇动声——随着一声响亮的鸣叫,黑色羽被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于最前方,携领几只鹰头马身有翼兽在它身后,飞出树林,降落在我们身前。
纽特向为首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深深鞠躬,见状我也跟着照做——虽然不清楚个中原因。
我悄悄抬眼,余光里,鹰头马身有翼兽也缓缓地屈起左前腿,回鞠一躬。
纽特重新站起:“来吧,莱尔。”
他抚摸着这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的羽毛,朝我伸手。
“来见一见这群鹰头马身有翼兽的首领——索伦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