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唯一的纯巫师村落,霍格莫德坐落于雪线之上,积雪经年不化。圣诞在这里停下脚步,村庄里好像每天都在庆祝圣诞节,脚下盛开的雪更是增加许多冬日风味。
尖屋顶、梯形山墙、细长烟囱,还有不断从我眼前掠过的尖头巫师帽,人潮涌动,我们在密密麻麻的人堆里兴趣正浓。
我裹紧围巾,和纽特一起穿过绵密的雪,先奔向蜂蜜公爵糖果店。
伴随着开门的摇铃声,我们挤进了狭窄的过道,店里已经满是采购糖果的学生。
纽特虽然没有米勒那么夸张的身高,立于其中也可以说是俯视人群,为了不被挤开,我只好紧紧贴着纽特,还要注意不错过任何我想要的糖果专柜。
“克蕾娅。”纽特的声音在我前方响起,我的眼睛正紧盯着货柜上的巧克力坩埚。
“怎么了,纽特?”
“害怕走丢的话,要不要拉着我的校袍?”
好主意,我一连拿起五盒巧克力坩埚,拉上纽特的校袍。
纽特似乎僵了一下。
“你没有要买的糖果吗?”
我们穿梭在各种货柜间,我怀里接二连三揣了吹宝泡泡糖、粉色椰子冰糕、南瓜馅饼、毛毛牙薄荷糖,还有写字无聊时用来啃的棒糖羽毛笔。
纽特还是两手空空。
纽特提出要帮我拿一部分,被我拒绝了。
“我……我不怎么吃糖。”纽特说,“我在找冰老鼠,塔图喜欢吃它。”
“塔图喜欢牙齿打颤的感觉。”
“噢,塔图真是一只好不寻常的嗅嗅——它怎么没有跟着你来?”
“如果塔图跟着我来的话,有些店就要遭殃了——尤其是现在这么多人,要抓到它会更难。”
纽特找到了冰老鼠,我们缓慢地排着队结账。
“第一次没有和凯西一起来霍格莫德……我好像还有些不习惯。”
出了店门口,我的呼吸立刻有了冷气。日间天色明亮,望着来来往往的霍格沃茨学生们,我有些恍惚。
昨天回到寝室,冰冷的空气再度席卷上我。连阿黛尔都无法忍受这种窒息,跑到了别的寝室。
幸好, 无论寝室里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乔安娜都能面不改色,和凑一些幼稚的热闹相比,她显然更关心正式的事件。
比如《预言家日报》刊登的那场大火。
凯西的床上摆满了衣服,一些衬衫,还有搭配的领带。
在我看来,只要外套还是那件校袍,里面搭什么都是顺手的事情。
但是从凯西的表情和满床的衣服我知道了是谁要跟她去霍格莫德。而我在想是谁先邀请的。
在烦恼中透着一丝兴高采烈的凯西好似完全无视了我,只顾着她眼前的衣物。
我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我也想有亲自认识麦克米兰的机会,如果这会儿我不是在和凯西冷战就好了。
另一方面,和纽特去霍格莫德又让我感到新奇。
我处理不了他们带给我的冰火两重天。
我就这样沉浸在昨日的情绪里,直到被纽特的声音召回。
是沙哑的,总是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关心。
我们去了文人居羽毛笔专卖店。它位于村间的大路边,店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书本的树脂气,只有零星几人在挑选不同的羽毛笔,书店的店主在柜台后面看着书。
只需要略施小计,成堆的糖果袋就能乖巧地跟在我身后,沿着我的行走路线漂浮。
趁着纽特去找信纸,我趁机打量着这些羽毛笔。送羽毛笔和墨水套装给纽特应该也不错。这样的话,也许放假我们还能互相写信呢。
我热衷于给朋友们买一些时常会用上,而且用上时会想到我的东西。
比如我给凯西买过飞天扫帚清理套装,给阿黛尔买过一套巫师棋,送了乔安娜一整套美国巫师学校伊法魔尼学院的官方教科书——不出意外她毕业后会留任霍格沃茨教授魔药学,毕竟拉奇教授也年纪大了,还有伊尔莎经常戴的耳环。
梅林——瞧瞧这支笔!
我看不出它是用什么动物的羽毛制成的,就如同我匮乏的大脑根本认不出来太多的神奇生物——这支羽毛的颜色宛如深蓝褪去后暗淡的绿,跟路边枯草只有组成材料上的不同。
让它变得不同的是那些闪闪发光的细碎颗粒,在它们的点缀下我恍惚看到羽毛还是作为这只生物的一部分时度过的时光。
它的故事凝缩进一只小小的羽毛笔,由中间衔接地带的金属雕花扣住它的过往。
我伸出手去——握上的却是另一只手。
两只手双双缩回,我抬起头,在对方的眼里看见我惊愕的目光。
“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皱起他那希腊式的鹰钩鼻,俊美的蓝色眼睛盈着不满。
“你不想和我一起来霍格莫德,就是为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来这——克蕾娅,我不理解,难道我陪着你还不能给你脸上添光吗?”
听着他语气中隐含的质问和傲慢,我的眉间隐隐作跳。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也敢来质问我,还和我选中一样的羽毛笔?
“不好意思,但是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就算我是一个人,这跟我拒绝你又有什么关系?”我迅速拿起静立在展示架上的那只美丽绝伦的羽毛笔,“好像拒绝了你是天大的罪孽一样。”
大概是我最后的这句话刺激到了亚历山大吧,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极为精彩的,就好像我第一次吃到葡萄干布丁时的表情,我听见他说:“果然,你只有需要问我话的时候才会好好跟我说话。”
“如果你上格兰芬多塔楼,途中有一幅叫布拉特公爵的真人画像——你跟他说话,你就会发现你们其实是一路人,也许你以后出名了还能挂在他旁边让他多一个知心人,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的每一句话都恰如其分让我想到布拉特公爵,他说话总是充满让人无法忍受的高傲,但凡你能再谦虚点,我还有耐心和你多说几句。”
我想,我已经表示得这么直白,他总不可能还是听不懂吧?可是瞧着亚历山大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很大概率他是直接忽略这句话了。
亚历山大的视线死死盯着我手中的羽毛笔,说出的话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想:“我不在乎什么真人画像,什么布拉特公爵。你眼光不错,和我一样。”
这下我是真的要切切实实翻一个白眼了。
“真是谢谢你对我眼光的欣赏,亚历山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拿走了。”
我转身要走,却被拽住了手。
“等等,克蕾娅。”
亚历山大说:“既然我们都遇见了——要和我一起逛一下吗?”
他为什么总是挑他想听的话回答,难道他没听到我说了“我不是一个人”吗!
纽特为什么会说他人好?他真是不能再傲慢、不能再让人不快了!
我甚至不敢摇晃我的手臂,此刻我正双手捧着这支珍贵的羽毛笔。
“克蕾娅,我选好了,我们——亚历山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