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涂山璟的那番话当时让小夭有些烦躁和生气,但是她也知道不是没有道理。
如今的自己陷在了一个困局中,论财力和生意经,哪一样她都不如涂山氏。
那一日,小夭起得很早,早饭也没有吃,她一个人信步走在街道上,看着周边林立的商铺,虽没有头绪,出来走走也总比闷在家里强。
她还去瞄了一眼上次购入的荒地,已经有农人在耕作,荒地旁的草地间有零星的牛羊在悠闲的散着步。几个戴着草帽、光着脚丫子的孩童在一边嬉戏打闹着。
小夭席地而坐,茫然的望着远方。
这样的和平与安宁还能维持多久......
小夭回到医馆时,苗圃正在门口四处张望着。小夭笑着走过去,问道:“有病人?”
“早上只有几个抓药的,里面有人在等着小姐。”苗圃跟在小夭身后,低声应答着。
“谁?”
“说是离戎妃让她来的。”
小夭来了兴趣,也加快了脚步。进了隔间,看到椅子上端坐着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
看到小夭进来,女子欠身行礼,小夭忙还礼。
“你从神农山上来?”小夭问道。
女子并未答话,抬手摘下了帽子。
当看清女子容貌的那一刻,小夭微惊,瞬间也就恢复了正常,笑着向女子举起茶盏。
“西陵姑娘好似并不意外?”
“离戎妃说是要给我一个惊喜。这可不是惊喜,这几乎算得上惊吓了。”小夭愉悦的笑着。
女子也清浅的笑着。
苗圃端了两盘点心进来,放在案几上。她感觉到女子的目光,抬起头怔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尴尬的一笑,躬身退了下去。
“你看,吓着苗圃了。”小夭打趣道。
“那日后再相见,我还是戴着帷帽吧。”
“那倒不必,离戎妃救了你?”小夭低声问道。
“涂山璟也没想要我的命,离戎氏又私下出面作保......”防风意映说得很轻松,但小夭也能猜到中间必定还是曲折凶险的,她不想多说,小夭也没再问。
“这是离戎妃要我带给你的。”防风意映递给小夭一个精美的小匣子。
小夭接过,打开来,里面是一条有着玉坠子的金链子。
小夭并没在意,正要放下。防风意映提醒她好生看看那个坠子。小夭拿起玉坠子细细的打量着,方才发觉它的底部是一枚私章,刻着一个”玖“字。
小夭手握着玉坠子,望着防风意映。
“你拿着这枚私章,可以在大荒内所有的玖记钱庄取钱,数额不限。”
“多少都行,她也不怕我把她的钱庄搬空?”小夭面露喜色。
“她说了,反正你也出了本钱,也才开了几家,你要败光,她也没有办法。”防风意映掩着嘴笑。
小夭也不介意:“我正愁钱的事,你就来了,看来老天也在帮我。”
“这点钱,你拿去也斗不过涂山氏。清水镇虽说是个三不管的地带,可实际上的管理者是涂山氏。越打仗涂山氏的生意越好,两边卖武器卖粮草卖药材,除了明面上的生意,他们还有着地下赌场死斗场诸多黑产。”
防风意映看着小夭,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你若购粮不是送给辰荣军,倒是可以借陛下之力打压涂山氏。”
小夭有些心虚的看着意映。
“涂山氏在我手中也管了几十年,好多事都瞒不过我。涂山璟对你有情,我猜,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告发你。所以,现在是你自己要想清楚,你准备怎么做?”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当然,你没必要告诉我。”意映爽朗的笑着。
“我有......我的原因。我只是想尽我的能力去帮助他们。”
“万金散尽也救不下他们的命。”意映轻声细语的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至少......我无悔......”
“我帮你。”
听到意映这句话,小夭猛地抬起头来,欣喜的看着她。
“你也别谢我。离戎妃说我们几个也就你能自由自在,那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错了也无碍,大不了从头再来。”
“今晚,我一定要陪你好好的喝一回,我们不醉不归。”小夭边说边唤苗圃进来。
“你速回去交代云奴一声,今晚有贵客,务必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你也不用回来,就留在家里给她帮忙。”
苗圃笑着应了,转身离开。
暮色将降未降时,小夭带着意映回了家。
院子里廊檐下的灯笼早已点燃,一弯弦月正缓缓的爬上天空,地上似泛着一层淡淡的银霜。
长几上已开始布菜,看到她们进来,云奴笑着迎了上来,看到防风意映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今日风清扬也回来得早。
小夭拉着他到意映跟前:“日后,你跟着这个姐姐好生学学,我们大家可都指望着你呢。”
风清扬红着脸点头,正眼都不敢瞧意映。
意映微笑着打量着院子,看着院子里的人,看着小夭。
今日饮的酒是云奴又配制的一种,回味悠长,清香却不寡淡,充盈的酒香弥漫在唇齿之间。
小夭和意映喝了不少,一脸微醺,脸颊上都泛着红。
云奴她们早早的吃完下去了,留下她们两个拿着酒盅,看着残月,说着闲话。
意映已然有了几分醉意,迷蒙着眼看着小夭问道:“你心悦的不是我二哥吗,怎么要来清水镇,还要跟辰荣军扯上关系?”
小夭不语。
“你这样闹,谁还敢娶你?”意映呵呵的笑。
“我不闹,他就敢娶了吗?”小夭也笑,对着月亮扬了扬酒盅。
“他不过是防风家的庶子,他拿什么娶你,陛下又怎么会同意你下嫁,你怪不了他。”
防风意映举着酒盅和小夭碰了碰杯,叹了一声,说道:“你们若彼此有情,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就算浪迹天涯也不错,谁又能找得到你们?”
小夭的眼中漫着酒气,话到了嘴边,强咽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天下,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