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张幼桐与她的几个嫂嫂一道吃茶点,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听得李风泽心痒痒。
只是当时李风泽不知她名讳,只知道她姓张。
他根据她的衣着与交往的小姐们的身份,猜测她非富即贵。
李风泽清楚自己出身寒微,从未有过逾矩的举动与想法,他深知自己不配。
但身边的人总会说起那些达官贵人的八卦来,偶尔他能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张家小姐的祖母举办了寿宴,张家小姐的兄长娶妻了,张家小姐绣了一个荷包送给她相熟的姐妹……
他不去主动打听,但与她有关的事总能无法控制地传到他耳里。
原本他不想考虑亲事,可今天发觉与自己议亲的人居然是她。
那个令他无法克制地想起的姑娘。
今天见到张幼桐之后,李风泽只觉自己太过幸运,一定是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否则卑微的他怎能让仙子般的张幼桐另眼相待。
她居然喜欢他。
李风泽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傻笑,又赶快将笑容收回去。
他悄悄看了眼母亲和大哥,发现他们只顾着吵嘴,压根没注意他这边,顿时舒了口气。
戚蓉啐了一口李伯晟,嫌弃道:“咱们家小门小户,没那么些规矩,只要家里的孩子不去自毁前程,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风泽将来和张家小姐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她身为现代人,而且是个还没结过婚的年轻人,她的想法可跟他们这里的婆婆们天差地别。
什么晨昏定省,端茶奉水,在她这边都不可能出现。
李伯晟就是那个自毁前程的人,他一直被戚蓉刻意针对,此时气得直哼哼。
李风泽听见娘这么说,心底有些动容,他想自己闯出一番事业,不想当个吃软饭的。
他不希望张幼桐因为嫁给他而被人说闲话,他要让她为李风泽妻子的身份骄傲。
“娘,我想参加武举。”
李风泽的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
戚蓉扭头看着他,沉默了半晌,同样坚定道:“娘支持你。”
李家的几个孩子们年纪都小,对原主的过往并不清楚。
其实原主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算是土匪,她是罪臣之后。
他爹年轻时曾是沙场将军,后来因为上司贪墨军饷被牵连,他不服裁决,带着家眷与手下兵丁跑了。
他们无处可去,只能落草为寇。
戚蓉的户籍在李秀才家,如今早与娘家人脱离了关系。
倘若李风泽想参加武举,或许可以找戚家人帮忙,毕竟原主他爹可是正经参加过武举的,还曾是那年的武状元。
李伯晟沉默了许久,他开口道:“我认得县里的房公子,他表哥去年参加了武举,我可以帮你问问都有那些章程。
你若真下定决心要参加武举,文书方面要多花些心思才行。”
说完之后,李伯晟便不再说话了,一路沉默着赶车,有心事的样子。
戚蓉见他不继续说了,也懒得问他。
李伯晟一行人快到家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熟面孔。
方金桃穿着一身旧棉袄,佝偻着腰,背上背个大竹篓,她一见到李伯晟赶着牛车,立刻凑上前来。
方金桃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
戚蓉暗道一声晦气,实在不想跟她说话。
但李伯晟停下了牛车,热络喊道:“金桃姑姑,要坐车吗?”
戚蓉不想让方金桃坐车,但李伯晟来说,方金桃是照顾他长大的人,是至亲的亲人,甚至比自己的亲娘还亲。
因而他对待方金桃非常热络客气。
方金桃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笑容满面地答应道:“谢谢你了伯晟。”
方金桃一点也不客气地将背篓放在牛车上,然后自己也坐在了车辕上。
她那双眼睛一直骨碌碌转,从碰见戚蓉等人就没停下来过。
方金桃看见他们一家人穿得那么好看,车上又放着许多礼盒,不由有些吃味。
如果当初没有不知廉耻的戚蓉出现,如今这些都是她的。
哪至于像现在,戚蓉出去体面应酬,她却只能去地里捡点别人漏掉的红薯吃。
方金桃心里很嫉妒,指着车上的礼品问李伯晟道:“伯晟去了哪儿呀?怎的车上带了这么多东西。”
李伯晟丝毫没听出方金桃语气里的酸味,热情地解释道:“风泽要议亲了,我们带他去了县里。”
方金桃一听便皱起了眉,心里的酸味更重了。
她道:“这些东西一看就不一般,想必那姑娘家境很好吧。”
李伯晟与有荣焉道:“是县里张员外家的小女儿,他家对风泽十分满意。”
方金桃不认得什么张员外,但她知道员外一词不是瞎叫的,土里刨食的人家可成不了员外。
再看车上所带的礼品尽皆贵重,女方家的家世铁定是极好的。
方金桃整个人酸得像打翻了醋坛子,眼睁睁看着戚蓉又要有一个家境不错的儿媳妇,方金桃难受极了。
方金桃开口道:“现在一般都是高嫁低娶,张员外家条件那么好,又怎会找咱们乡下人,该不会那张家小姐有些什么问题吧?”
一句话不光挑拨了张员外与李家的关系,还给尚未进门的张幼桐安了个帽子。
戚蓉忍无可忍,气得反驳道:“你连张家小姐的面都没见过,又从哪里知道她有问题?没有任何依据就凭空造谣,诋毁一个闺阁女子的清誉,你是何居心!”
方金桃很多年以前一直造原主的谣,原主那般坚韧的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张幼桐一个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
张幼桐和李风泽两人八字才刚有一撇,亲事还没有最终落定,如果这个时候村里传出关于张幼桐的谣言,他们两人的事肯定要告吹。
张员外夫妇千娇百宠的女儿,被人恶意造谣,恐怕他们知道了会心疼死吧。
别人造张幼桐的谣,戚蓉无法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
她心里窝着一大股火,不等方金桃回话,她又接着威胁恐吓道:“你当年造我的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不跟你一般见识。
倘若你敢造我未来儿媳妇的谣,我绝不会容忍,必定让你好看!”
方金桃被吓到了,她下意识往旁边退了退,与戚蓉保持距离。
方金桃低头暗暗撇嘴。
她以前也经常茶言茶语,看似关心别人,实际上几句话就能成功挑拨别人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就转移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她见到奸计被识破,委委屈屈地对李伯晟道:“伯晟,你看你娘,我不过是关心风泽,怕你们被人给骗了,结果你娘不领情就算了,还说得那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