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秋说是玩,那就是玩。
她用半威胁半警告的语气,告诉叶如初,暂时忘却那些烦恼,跟着自己走,不然就告状。
叶如初一听告状,立马乖顺起来,顺从地跟着她,不再有任何反抗。
原因很简单:她不想给自己为数不多的罪行里,再添加忤逆师祖的罪行。
许知秋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满天繁星里,浪迹在热闹人间,寻找着心灵的慰藉,每走过一方天地,便是她们欢喜的证明。
她虽苦恼,却不愿拂了长辈之心。
这一天,她跟在许知秋身后,吃着,玩着,笑着,感受着周围热闹的气氛,心情也渐渐舒缓下来。
微风乍起,片叶散落,衣摆随风飘扬,随之飘散的,还有叶如初挤压在心里的思绪。
叶如初和许知秋站在高山处,正巧碰上落日晚霞,许知秋提示她往后看。
炽热的骄阳以灿烂之光,点亮着昏暗大地,又以残月余晖,为海上的地平线画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骄阳璀璨而来,竭力落幕。
叶如初内心有所触动,有所感悟。
正当她深思感悟时,许知秋沉稳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它做着它自己,每一分,每一秒,它都是辉煌,都是一幅绚丽的风景线。”
“落日的余晖,初日的朝霞,正午的骄阳……都是很美,人们会注意到的,永远只有那些最特别的时候,其他时候,谁会注意到它?”
“或许,它做不到每时每刻都是耀眼,但它总有耀眼的一幕,不是吗?”
叶如初看着那灿烂一时的余晖,朝着她点点头,转身坐在那石阶上。
内心翻涌着一股暖流,像是在疏通着她的情绪,缓解着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困惑和苦楚。
许知秋立在她身后,静静注视着她,没有再说话,仿佛在等她的回答。
过了好久,叶如初缓缓开口:
“人的一生,必须要有所成就吗?”
“你觉得呢?”
“不一定!”
她的回答很坚定。
许知秋赞许般点头,顺势坐在身旁,望向她时,深沉的眸底含着一抹温柔。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问道:“你这样说的理由是什么?”
她抬起眼眸看她,瞳孔清澈,透明而干净,给人一种忽然顿悟的错觉。
“生而平凡,就要接受平凡,每个人都是耀眼的存在,即使无人注意,也是特别的存在。”
“就像太阳的东升西落,它有那么多无人注意的时光,却也有我们注意的时光,即使是昙花一现,可我们依旧注意到了它。”
话音一落,叶如初忐忑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角,似是在害怕自己说的不对。
许知秋看着她紧张的神色,浅浅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庞,目光温和又严肃。
“出生不代表未来,现在也不代表未来,真正代表未来的,是自己的选择。”
“阳光也有遮盖的一天,可它也有冲破迷雾再次照亮的一天,唯一不同的是,它永远是它,从未改变。”
“我知道你懂道理,我也知道,你容易走进死胡同,现在透过本质,回顾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你做错了什么?”
听她这般说,叶如初心里咯噔一下,心里一直困扰她的弦,猛然崩裂。
她低着头,沉思着,脑海里不断闪过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结合自家师父的一系列表现,思绪慢慢通明。
师父暴怒是因为什么来着?
自己设计陷害?
没遵守师父命令?
忤逆?
好像都不是……
是……
交流会上,师父是选择公开她的,而她自作聪明擅自……
这样的想法一出,她立刻甩掉,若真的是这样,那她早就知道了啊,师父怎么还在生气?
师祖说本质?
所有事情串起来,加上她道歉时言尘的态度,联系在一起,叶如初找到了些许答案。
她望着身旁的她,声音里带着些许焦急,迫切地想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
“我想,我知道师父在气什么了?”
“说明白些,就是我自己都不珍惜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无论是贬低,还是威胁,那都不是正常的自己。”
“在我做下那些事情时,我已经把自己抛弃了,做事的自己相当于躯壳,再不完整。”
“是自尊,师父在气我丢了自尊!”
许知秋唇角勾着笑,惩罚似的,用力拍拍她的脑袋,拍完之后又觉得不解气,抬手拽了拽她的耳朵,直到她耳朵通红这才松手。
看着叶如初委屈巴巴的样子,她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站起身来,招呼着她离开。
叶如初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下了山,虽被教训一顿,但是她并不怨她。
是她不对,想了这么久不知错就罢了,还惹得师父连连炸毛,若非许知秋点明,她现在还不知道错在何处。
挨教训也是该的。
“明日,好好去道歉。”
“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谁都不会去尊重你,她是你的师父,你觉得她会允许自己的徒弟,丧失自尊,贬低自己,换取她的威严?”
“反省要反省在点子上,不要去胡乱道歉,那只会让她觉得,你在敷衍。”
“知错不改是尘儿忌讳的事情,日后你且记得,知错就要改,不要再犯。”
两人在北府门口分开。
叶如初欢欢喜喜地回了宿舍,而许知秋在回简家的路上,心脏莫名揪痛了一下。
下一秒,她看见了龙则言给她发的信息,当场石化在地,整个人像是听到了一道晴天霹雳,魂不守舍地倚靠在路边的树上。
她双目通红,低着头,一次次确定自己看到的信息,滚烫的泪水,决堤般滚落在地。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就在这时,龙则言的电话打来,她颤抖着双手接起来,手机放在耳畔。
手机里传来,龙则言愤怒又压抑的声音。
“那群畜生!”
听到这话,许知秋清楚这不是假的,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尽力平静开口。
“伤势如何?”
“十六名参赛者,言狐狸的伤势最轻,简老伤势最重,其他人伤势就比简老轻一点点,我可以保证,都活着。”
“他们交给你,比赛交给我。”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心中怒意四起,当年他们算计于她,现在又算计她的徒弟和爱人,这场局,他们该付点代价了。
她艰难从地上爬起,往北府走去。
说巧不巧,迎面撞见,疯子一样往外跑的叶如初,伸手一把抓住她。
“撒手!!”
“小如初,尘儿重伤,你该让那群畜生看看你的本事了。”
“代替尘儿上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