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疼痛包裹的许知秋,还在闭眼忍受着那般巨疼,她的双手,身后,皆是痛楚,难受的很。
在听见自家徒弟,说出这样糟心的话语时,当即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蹭的一个窜到言尘面前。
言尘挥动的手,顿在原地,不知如何安放,那模样明显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了。
只见,她的面前是放大数倍的俊脸,许知秋眉头紧蹙,显然是疼的。
朝着言尘伸出她那双肿成鼓包的手,一把拽起言尘的耳朵,厉声呵斥道:
“嗯?”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肥,谁给你的勇气这样说话,这到底是威胁我呢?还是伤害你呢?”
“我任你罚,不代表我不是你师父!”
言尘被许知秋拧着耳朵,厉声教训了整整一个小时,心里心惊胆战的,她是真害怕师父一个气急,跑了……
表面上陪笑着,心里却是忧心忡忡。
她怕了……
师父的怨气冲天而起,带起她的阵阵恐慌,她有些遭不住。
等许知秋训完,修长的身影,直接就着言尘的落手处,趴在了床上。
她敛着眉,瞪了一眼言尘,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示意她继续。
“继续吧……以后不该说的话,别说!”
“为师宁愿那些苦果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意任何后果落在你身上。”
冰冷的手掌触碰到许知秋滚烫的肌肤,两人都是一颤,看着面前态度软下来的师父,言尘竟有些失神,眼眶红红的,似有泪水滴落。
这么多年过去了。
师父的条件反射依旧是护着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反观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逆境成长,遇到触及底线的事情,她习惯了问责。
以至于面对师父欺骗自己,她的第一反应亦是问责。
她是不是做错了……
为人处事,除了对错,亦有人情世故。
“师父……”
言尘心里越乱,越不敢面对师父。
这一刻,她莫名想要逃避什么,眼神呆滞地看着师父,神情涣散。
许知秋缓过刚刚大动作带来的疼痛,正准备迎接下一次的痛楚,结果砸在她身上的却是滚烫的泪滴。
“啊……”
伤口渗入眼泪,许知秋发出痛苦的哀嚎。
言尘回神,注意到发生何事,手足无措地抹去落在许知秋身上的泪珠,满怀歉意地说道: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去领顿重罚。”
许知秋皱了皱眉,温和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不悦。
“够了,你给我滚回来。”
“犯错的是我,不是你,你领重罚是几个意思?如今的场景是我自己的选择,同你有何关系,就算我被你打成残废,那也是我罪有应得,与你何干?”
言尘听话地回到许知秋身边,沿着床边跪在她面前,眼角猩红一片,肯定是刚刚哭狠了。
“师父……”
许知秋碍于身上的伤,笨拙地伸出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心疼地说着:
“别哭,为师教养的尘儿,不该如此哭泣。”
“师父离开了我六年,便罚师父的余生由我支配,一日一顿,共六日,这罚师父可接受?”
许知秋摸着言尘的头,轻声应下。
感觉到久违的温柔,言尘顺着那手磨蹭着,鼻尖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表达她的舒适。
即使被她的动作蹭的手掌剧痛,许知秋依旧没有收回手掌,任由她蹭了好久。
久到两人忘记了时间。
冬日的夜晚无声无息,悄悄降临。
满脸依恋的言尘,察觉膝盖处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感,不悦地撇了撇嘴,心里诽诽着自己的身子,越发虚弱,竟撑不了长跪。
殊不知,她已然跪了很久。
没有师父的命令,她也不敢起,指尖暗戳戳碰触着许知秋,想要传达她的意愿。
许知秋轻飘飘地说着,眉眼含笑。
“为师不曾唤你跪,你自己跪的,不要冤枉为师,这罪名为师可不担着。”
言尘恢复了往日的调皮捣蛋,挑着眉,打趣许知秋:“师父,我没让您担罪名,那我以下犯上了找您请罚,不得这样?”
她望着嬉皮笑脸的徒弟,内心一阵暖意,可算是把她家这位执拗又偏执的逆徒,哄好喽!
逆徒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认准了某些事情,那是死犟不改。
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莫过于现在这个情况,若换做其他方法,许知秋无法保证言尘会不会病发。
她执拗,古板,遇见每一件事的出发点,永远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挨顿不大不小的罚,换某人心里的和解,换自己的心安,这是件很划算的事情。
许知秋乐此不疲,心甘情愿。
“为师没让你跪就别跪,起来!”
许知秋冷不丁的一句话,可把言尘吓的不轻,手忙脚乱地起身,靠着她的位置趴着。
她讨好地笑了笑。
软着嗓子开口。
“师父~你又凶我。”
许知秋但凡不是全是疼痛难忍,真的想一个回首掏,怒拍言尘的脑袋,顺便撬开她的头,看看里面装什么东西。
这脾气一时好一时坏的,她这把老骨头属实招架不住。
她皱着眉,熬着痛,声音略微有些发虚。
“气消了?”
“本来也没什么气,不过是一时想不开,有点拗不过自己而已。”
许知秋连声附和。
“是是是,是为师自作多情,某人不过是一时想不开,言尘,我比你还熟悉你的心思,就你那执拗性子,我若不开导,你确定自己能想开?”
“你确定不会搞出点破事情?”
听着师父难得的阴阳怪气,言尘尴尬地挠了挠头,眼底闪过一丝委屈,很快眼尾处就染上了一抹更深的红。
望着异样的她,许知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满是无奈和宠溺,想要伸出手,安慰她。
未成想,扯到伤口,不禁脸色一变。
言尘揉了揉哭红的眼睛,轻轻靠近她,避开她的伤口,轻声呢喃:
“师父,您在,我是不会搞出什么破事情的,不要这样诋毁我,坏蛋师父。”
她指了指言尘的心口,再指了指自己。
“是不是诋毁我不知道。”
“你脑子里那些水,我是全数知道的,包括你心里那些纠结,在我面前,你的心思我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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