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无忧难得发怒,脸色铁青,内殿里只有悯月一人,此刻也跪在了地上。
膝盖砰地一声与地板亲密接触的声音把无忧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起身把悯月拉起来:
“与你无关,你跪什么?”
“娘娘别生气,仔细伤了自己的身子。”
“呵。”无忧冷笑一声:“我不是在为皇帝生气,而是为那些本不用枉死的百姓生气。”
悯月忽地灵光一现:“回禀娘娘,奴婢去见姜国公的时候,还遇见了秦王。”
“秦王?”对此人,尽管只是在大哥的大帐中见过一面,但她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他去找祖父做什么?”
“奴婢到家中的时候,少夫人就让奴婢等一下,秦王正在和国公爷议事。”
“等奴婢进去跟国公爷说了娘娘的旨意,国公爷就叹了口气,说‘就连无忧竟也听说了’。”
“‘也’?”
无忧沉思:“那,秦王也是为了雪灾的事?”
“奴婢觉得有这种可能。”悯月道。
“我记得,两日后的除夕宫宴,也邀请了秦王?”
悯月答:“当然,秦王身份尊贵,定然不会漏掉他的。”
秦王是太祖的幼子,先帝爷的弟弟,名为轩辕云霆。
听说,秦王自幼聪慧,五岁能通史,七岁能作诗,十岁就在政事上颇有见地。
民间有传闻,若不是太祖去的早,秦王又生的太晚,这皇位说不定,还轮不到先帝呢……
而先帝是个能容人的,不仅不防着秦王,还给了秦王不少权利,将秦王使唤地团团转,整日整日地在外面奔波,到了如今快三十了还未娶亲。
先帝跟秦王的关系很好,民间还有传闻,当初先帝的子嗣几乎全部折损在夺嫡之争中,先帝还动了想把皇位传给秦王的心思。
可不知道怎的,反正是咱们目前这位不起眼的皇子登基了,秦王也就被冷落了。
不过秦王看上去也不甚在意,整日里与诗歌书画为伴,好不惬意。
悯月说:“秦王容貌出众,又才高八斗,不仅仅未娶妻,听说身边一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不知道是多少小姐的春闺梦中人呢。”
无忧心想:“快三十岁了,在这个朝代,算是老男人了吧?还这么炙手可热?”
心中腹诽着,突然就有了个主意。
“悯月,你去查查先帝爷时期,秦王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主要是查查他对贫贱百姓的态度。”
“是。”
若秦王……那这雪灾的危机,应该就无事了。
待除夕宴时,她得好好筹备一下。
悯月下去后,小乖突然说话了:
“这事跟你无关,为何要参与其中?”
无忧沉默了许久,才道:“愿主,就是被冻死的呀。”
小乖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如此。顿时也不说话了。
……
承乾宫。林青青的贴身宫女茵草走了进来。
“娘娘,张太医已经把药送来了。”
一个木盒内,一颗乌黑的小药丸闪烁着光泽。
林青青将药收进贴身的香囊之中,手轻轻搭在小腹上。
时日尚短,她的身孕也才刚刚显怀。
这几月她并不好过,许是知道自己的母亲要利用自己,孩子在肚子里天天闹,林青青什么都吃不下。
皇帝也心疼她,叫御膳房做了各种各样的菜和点心,但也没用。
吃不好,歇息得也很差,林青青本来还是个小家碧玉的清秀佳人,不过短短三月,就迅速憔悴了下去。
脸色蜡黄,身材枯瘦。
皇帝来的次数是不少,但每次来都待不了多久就走了,说是不忍心看她如此受罪,林青青心中的愤懑却一天胜过一天。
他见不得她如此受罪,就直接一走了之,还去了那个贱人宫里。
明明他多陪陪她,她也会更好受些。
这一切,都是因为昭妃的进宫。
她此刻隐隐有些后悔,如果,她让皇帝就正大光明地宠爱她,她是不是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但后悔也晚了,如今,只有把昭妃彻底扳倒了。
她还可以慢慢地计划以后……
……
“娘娘,奴婢这有一件秦王的趣事,您要不要听听。”
无忧正在安排宫宴的座位,听到秦王的事,放下了手里的册子。
“说来听听。”
说是在先帝爷在位期间的事,当时秦王微服私访,在京都郊外遇到了来告状的一个老农。
老农和一个仆人正在争一头老黄牛。
都说老黄牛是自家的。
秦王见老农神情凄惶,就派了自己的小厮去问老农同村的人。
老农家里是否有这么一头老黄牛。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村子里的人都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回答。
还是一个好心的小哥偷偷说,那个仆人是在当初的太子府中做事。
要争这老黄牛呢,也并不是真的就想要这头草都嚼不烂的牛,而是那老农无意间得罪了他。
但这小哥也不敢去作证。
秦王就对仆人和老农出了个奇怪的主意。
说,现在既然无人能够证明这头牛是谁的,就把黄牛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可好?
仆人也知道秦王身份不凡,便跪下磕头,恭维道:“贵人这法子很好!”
老农却不愿意,他道:“一分为二不就要了我这老伙计的命了?这黄牛跟了我几十年……罢了,贵人你就判给他吧,这不是我家的牛。”
小厮就将牛作势要牵给仆人,只是怎么牵扯,那牛都一动不动,待在老农的身边。
秦王便安排自己你妹的小厮去太子府上禀报此事,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判了,让太子来做个判决,他施施然走了。
太子听闻了事情经过,又听说是秦王亲自派人来,当即把那刁奴赶出了府,把牛还给了老农,还好生安慰弥补了他。
无忧听完后笑了:“如此,雪灾的事有望了。”
秦王府中。
秦王正在漫天风雪之中舞剑。
一片雪白中,唯独他一身黑色的劲装,一招一式,皆蕴藏杀气,剑光所到之处,风雪亦为他让路。
被剑气所折下的红梅落到他的头上,白如美玉的脸颊和嫣红的梅花交相映衬,美得竟不似凡尘中人。
刚刚舞完,秦王的老管家就躬身上前禀报道:
“王爷,宫中传信来了,明日后的除夕宫宴酉时开始,不过皇上有些想您,请您用过午饭后就进宫。”
“稀罕事,我那好侄儿也有想我的一天?”秦王冷哼一声,声音清冽又有磁性,骨节分明的手拿了帕子正在擦剑上的雪,突然顿了下,问道:
“今年的除夕宫宴,是谁筹备的?”
“回王爷,是今年刚刚入宫的昭妃娘娘,姜家的女儿。”
秦王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合情合理的名字,想到几月前的惊鸿一面,他嘴角露出一丝笑:
“去为本王寻把锋利的宝剑来,本王到时候送给昭妃娘娘做年礼。”
老管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是送给昭妃娘娘?不是皇上?”
秦王没说话,睨了他一眼,老管家就知道自己没听错,赶忙下去找宝剑了。
只是心中不由得感叹:哎,他的好王爷,拿宝剑给女子送礼,也难怪年近三十却还一直没有给他们领回一个秦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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