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就是将近两个月的时光飞逝,距离除夕宫宴也不剩几天了。
天儿越来越冷,大雪连绵,天地间皆是白茫茫一片。
昭华殿内每日都要安排奴婢扫雪。
临近年关,事也越来越多,无忧如今掌管宫权,比之前更加忙碌了。
皇帝轩辕玄倒不忙,自从林贵人的宫殿被围后,就常来昭华殿了。
轩辕玄也觉着奇怪,昭妃固然美貌,但他心有所属,不应该这般吸引他。
后来他琢磨了一下才发现,还是昭妃这里最让他轻松自在的缘故。
整个昭华殿都洋溢着一种松快的氛围,他从来没见过昭妃处置下人或者朝下人发火。
但却丝毫不见松懈或者躲懒的事情发生。
轩辕玄好奇问过昭妃是怎么做的,而无忧只是神秘地一笑,并不回答他。
“不说便不说罢,只是朕觉得,若是那些大臣们能有你这宫里的奴婢听话还干实事就好了。”
无忧:……
他这话甚是离谱,皇帝与臣子共治天下,皇帝不过是个领头的,也就身份尊贵些。
把人家兢兢业业的大臣比作奴婢……
轩辕玄自顾自接着喃喃道:“今年雪灾,北边死了不少人,竟有数万人受灾。可那些老家伙,不愿意去赈灾就罢了,也不让朕的人去。”
无忧暗中皱了下眉,故作不经意道:“我瞧着这雪下得怪好看的,原来还能冻死人呢?”
轩辕玄觉得她真是不识民间疾苦,好笑道:“当然,朕幼时不得先帝喜爱,内务府的奴才也敷衍,冬天就格外难捱。”
无忧有些失望,轩辕玄没继续再说雪灾的事情,她也不能主动提。
待皇帝终于走后,她唤来悯月:“传信给祖父,问一问雪灾的事情。”
“是。”悯月应下了,又压低了声音:“娘娘。那件事有眉目了。”
“哦?”
“奴婢发现,宫里嫔位以上的小主,每隔几日都会用养身的汤药。听闻是皇上看妃子们伺候辛苦,特意吩咐太医院的。”
“而皇上身上会常用的龙涎香,则被特意多添加了一味香料。”
“汤药无毒,香料也无毒,可两者结合在一起,就会对女子身体有害,让女子极难孕育子嗣。”
无忧便问:“那嫔位以下的主子为何也?”
悯月答:“皇上明面上本就甚少进后宫,低位主子伺候的机会不多,而每次侍奉后,皇上都会赏……避子汤。”
无忧嗤笑一声:“他还会不同位份,不同处理,高位分的就做得隐蔽些,低位份的就直接了当。”
“那娘娘,此事如何处理?”
“上次宁嫔来告状,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件事先就当做不知道,到了该用的时候,我自会让它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娘娘是想?”
“后宫女子,最大的期望是皇上的恩宠吗?其实不完全是。”
“最大的期望,还是能够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若是皇子,那才是真正熬出了头。”
“待皇子慢慢长大,就算没法成就至尊之位,封个王爷,被赐府邸与封地,再把母妃接出去,颐养天年。”
“终于脱离这后宫牢笼,这一辈子,也就算是苦尽甘来了。”
“可皇上不愿意让后妃产下子嗣,自然也有林青青的缘故,但更重要的还是低位的嫔妃他看不上,不配为他孩子的生母,高位妃子又家世太好。”
“孩子见风就长,一下子就能长到威胁他地位的程度。”
“他才二十岁,不怕以后没有孩子。”
“而林青青与他两情相悦,又无母家支撑,也确实是孕育皇子的最好人选。”
“所以此事,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告知那些高位妃子们,能够激起她们对皇帝的怨愤,也就算是物尽其用了。”
悯月听了无忧的话,仿佛打通六窍一般,瞬间发觉了许多她以前根本无法察觉的事情,她崇拜地看着无忧,脱口而出:
“娘娘,您真的太厉害了。”
无忧只淡淡道:“你多看书,看事情的角度也就多样化了。”
悯月认真地点头:“我近日也很努力呢,不过还是先去完成娘娘交代的事情比较重要,雪灾之事,奴婢便自己出宫走一趟。”
下午,悯月便回来了,表情很是凝重:
“娘娘,老爷子说,雪灾一事若是处理不好,恐怕动摇雍朝国本!”
无忧身子一下子坐直了,盯着悯月:“仔细说来。”
原来,北边的雪灾在今年初秋就有端倪,天气格外地冷就罢了,一入冬,雪一下就是数日不停。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竟成了雪灾。
雪下得太厚,房子都被压塌,死伤不少。
被冻死的就更不用说了,至今传到京都来的,就有数万人的死伤了。
而若是放任不管,怕是数十万人都活不到春天了。而且还会有很多的人流离失所,一旦成了流民,下一步就是土匪,再下一步就成反贼了!
朝廷有意赈灾,可此事不同往常,赈灾的银子不能再被贪墨了,国库本就不丰。
皇帝却在这种紧要关头,属意他身边的大红人高公公主管此事,负责运送赈灾银子。
朝廷上上下下皆知,高公公那就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若想求他办事,只要银子到位,一切都好说。
五十万两的灾银,落到灾民手里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剩下五万两。
大臣们不许,并且推举了另外一名清廉名声在外的小官。
皇帝则固执己见,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了。
无忧揉了揉眉心,挥挥手让悯月下去了。
晚上皇帝来的时候,她试探着问了句:“皇上白日里似是为雪灾之事烦忧,臣妾也想为皇上分忧,下午便去翻阅了史书,想看看历史上是否也有此事发生,又是如何处理的。”
“史书上都说,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有反贼……”
轩辕玄有些意外:“你的心意朕心领了,朕也想尽快赈灾,只是那群老东西,实在是固执。”
“高公公都跟朕立下军令状了,他若是贪墨灾银,就自己提头来见。”
“平日里他伺候朕很是尽心,又听闻那雪灾之地是他的老家,他想亲自去看一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说罢,他还摔了折子。
无忧弯腰捡起折子,心中却是一凉,看来皇帝是不打算改人选了。
她不高兴的很,就另外找了个借口把皇帝赶出了昭华殿。
皇帝站在昭华殿外,风雪呼呼地往他身上刮,他一脸懵地问李德全:
“朕又哪儿惹到她了?”
李德全老实地摇摇头:“奴才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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