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岑啊……你来看望了。”孔令文显然有点不自在,忙起身拭了拭手,伸向秦灏辰问道:“这是岑岑的男朋友吗?”
秦灏辰点点头回应。
“没错,我正是岑岑的男友。”看余岑没有说话,他补充道,“我们都准备结婚了,而且岑岑也怀了我的孩子。”
察觉到余岑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仿佛在提醒他这是对孔令文说的,秦灏辰继续道:“我已经死心了,我的女朋友已经怀孕,没法做进一步配型。”
孔珊珊雀跃道:“姐姐有宝宝啦!”请求道,“我能抱一下姐姐吗?”
余岑站得局促,下意识地用力握住秦灏辰的手。
也许是因为她的冷漠态度,面对这样的亲情处理,确实显得力有未逮。特别是那个她始终想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珊珊多大了?“秦灏辰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伸手环住了余岑的肩膀,慢慢踱到病床边。
孔珊珊紧紧抱住余岑,手上青紫色的瘀伤与插着留置针都清晰可见。
“哥哥,我十五岁了。”生病让她的面孔稚气未脱,反而像是个小少女。
孔令文不愿再面对这个情景,扭开了头。他的内心被痛苦煎熬,忍不住溜出了病房,找个角落悄悄擦拭着眼中的泪。
与李媛爱邂逅大概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悔恨。
原本,他们作为校友,都是学院里的佼佼者,备受导师青睐。他与余凯本是一路同行,却未曾料到最后会走到如今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
对于余凯的行为,他心中深藏许久的内疚涌起。
而他与李媛爱的婚姻,如今就像嚼蜡般索然无趣。李媛爱是一个不受尘世拘束的女性,当生活中不再有趣,她选择了离开。这一走不仅让她离去了,留下病床上的宝贝女儿让孔令文备受打击。
作为父亲,他在走投无路之时,才痛下决心去寻求余岑的帮助。他自己很清楚,余岑也是一个需要关怀的孩子……
没有任何人欠她,恰恰相反,他们亏欠于她。
...
在这个坐落在山城大学区附近的简陋出租屋中,生活的种种纷扰还在上演。
陈思卓在夜里突然醒来,独自坐在窗边,沉浸于漆黑之中。他常常这样清醒,继而又陷入遗忘……离开了卧室,望着他所住的小出租屋,虽低廉但整洁,他曾注意到凌霄自他收留她以来始终在外间小床上安眠。
他踱步至书桌前,在一张空白的A4纸上写道:“我清楚地知道,我对那个人的热爱如同骨血,此生她注定不归属予我。而我仿佛着魔、成瘾般痴迷,无法割舍,也无法断绝这份情感。对她的爱情如铭刻灵魂,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接着,他取出了衣兜里的银行卡放置桌上,并留下密码。
然而,他以为那急于置他于无地的陈氏家族会立即捉住他,锁起来,最好永不存在于此。实际上…他过高估计了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分量,他或许并非他们眼中的重要角色。
他可能只是他人希望尽快遗忘的尘埃。……或许他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
……
海城。余岑走出医院时,天际已然昏暗。孔珊珊很喜欢余岑,见到她的笑容让她开心很久。
孔令文跟上病房,硬是要给孔珊珊送去一大箱牛奶和一份水果。
“这些都是来看珊珊的朋友心意,你也带回家慢慢享用。”他眼中掠过疲惫,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
余岑没有吱声,然而秦灏辰则默认接受。
“照顾好岑岑,孩子出生后要早领证。”孔令文憔悴的样子显得苍老许多。
秦灏辰点头回应,回头看了一眼走向电梯角落的余岑。他明白余岑内心痛苦,她从未表现在脸上。其实,她的快速离开是逃避而非薄情。
“秦公子……”孔令文回身补充,目光回到秦灏辰身上:“我家岑岑虽没有娘家人在身后,但并不逊色于任何人。”
显然,他在提醒秦灏辰尽管是秦家公子,也不能怠慢或者亏待岑岑。不要对她有所欺凌。
返家路上,秦灏辰手提着大包小裹无法牵起余岑的手。于是开口:“挂在我的手臂上,快点。”看到余岑并未抬头看自己却伸手挂住他,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过来我右边。”
面对余岑的“独白“调调,秦灏辰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总出乎意料。《霸道总裁的小傲娇》里曾言,女性犹如一万种为何。……他觉得自己更像是那个小傲娇角色,面对她的反常乖巧。
而现实世界里,余岑正是他的霸道总裁。
不行,家庭角色定调很重要。
“我可以庇护你于风雨之中,成为你坚实的后盾,供你依赖,并且溺爱你如公主。”
余岑不禁发笑。
“这话哪里听来?怎么我又变回公主了?我可是女王呀,这等级下降得有点快。”
秦浩辰同样露出了颇为霸气的笑容。
“我思虑过,女王的担子实在太重,事无巨细都得应付,还是当公主轻松点。”
余岑欣然应允:“好。”
“今天特别听话,是怎么回事?”到达家门口附近,秦浩辰将水果递给余岑。
余岑接过水果,接着他又端来了牛奶,余岑再次接手。
秦浩辰直接横抱起余岑,步态稳健地朝屋内走去。
“这又是……”余岑紧握水果和牛奶,生怕坠落地面,此刻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想说的话吗?”秦浩辰轻声询问。
“有….”余岑的目光飘向了不远处的沙发,“你可以放下我了。”
听到她的话,秦浩辰哼了一声,显然他觉得这小说里的情节并不现实。
“小说都是胡言乱语,女主被男主人横抱,就被撩到心动了,太天真了。”心中暗笑。
看到秦浩辰没了耍酷,余岑偷笑道,在他身边,她确实可以忘却烦恼的过去。
看见秦浩辰**上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样子,余岑靠在沙发上,微微眯起眼睛,专注地观察了好一阵子。
秦浩辰轻轻勾起嘴角,走到余岑旁,轻轻包围了她:“想采访一下,有那么帅的男人在身边是什么感觉?”
余岑陷入思考,缓缓抬起手,托起秦浩辰的脸颊,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动作却像摄影师审视模特,丝毫没有小说描述的小女儿般的羞涩和心动反应。
“你是我的灵感来源。”余岑说着,轻啄了一下秦浩辰的下巴,然后快速站起,进入书房取出她的单反相机。
“来,坐这里。”
秦浩辰顺从地坐在沙发上,随意的动作也能瞬间变成镜头下的大片。
余岑望着他流露出的镜头感,灵光一闪。
“我想到可以如何重新演绎比赛中的作品。”
秦浩辰去了浴室洗澡,余岑坐在电脑前,比较起斯蒂文和秦浩辰的照片,喝了口热水,发现秦浩辰已为她准备了切好的水果,那份细心让余岑心中暖意涌动。
她打算查找摄影大赛的历年入围作品集,却不料从下方抽出的却是《霸道总裁小心心》和《忠犬弟弟爱上我》这两本书。
怎么会这样?这些书的内容真是乱七八糟。
对比秦浩辰今天的反常举动和霸道总裁式的语言,余岑不禁感到好笑,又有一丝无奈。这些教育方法是哪个家长干的好事啊?
笑着肚子疼,余岑随手翻开《霸道总裁小心心》,只见扉页上写着:
男子抓着乔温暖的下巴低语:“**,你已经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
乔暖暖害羞地浅笑了一下,心脏几乎快要**:“你...你再往近凑,我就叫人了,你耍无赖!”那个男子冷漠回笑,挑眉道:“**,这是我房间,你爬上了我的床,还要唤谁?”就这样,霸道大亨和主动送上床的“小白羊”睡在了一起。第二天,那位“小白羊”留下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大学的学生证,不着痕迹地消失了。男人狡诈的笑容一闪。
“**,你休想逃离我的掌心。”他冷冷地指示助理,“三十秒内,我要这个女人的一切资料。”她跟顾XX睡了一觉就想跑掉?……“...“
余岑静静地调整着眼镜框架。许久,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要么这位霸道总裁脑路不同寻常,要么说他们都存在问题。小可怜吗?这就已经是心机女升级版的节奏了,哪里还是单纯的小可爱。这家伙是霸总?十足十的就是无辜的大受害者。
这摆明就是个陷阱?……山城里一间租住房间。凌晨时分,凌霄被惊醒,在书桌上发现陈思卓留下的字条与银行卡,顿时心中揪紧。急切中穿上衣服冲出门去寻找。他能去哪儿呢?他的病情起伏不定,根本不能走太远。在外面...若遇危险,该如何应对,道路上来来往往那么多车辆,怎会安全?焦灼地呼唤陈思卓的名字,凌霄四处寻觅,但有意躲藏的人怎能这么容易被发现。
“陈思卓!你在哪里...别再躲,我们一起回家吧?”
“陈思卓!“凌霄彻夜叫唤陈思卓的名字,面颊冻得通红,慌乱的目光不断搜寻。“陈思卓...“她害怕陈思卓遭遇危险,也同样担心…他会被人无意间领走。情感有时候真的神奇莫测。他们之间的相处时日并不长,然而不知为何,她似乎已深深地沉浸在他对于“岑岑”的深深关爱中,无法自拔。也许她真的病了,竟期待成为那个“岑岑”。她就是陈思卓为爱痴狂的女人。……海城市的旧别墅区,秦浩辰洗完澡,边擦头发边看见余岑正审视着一张他和Steven的照片。
“无需比较,我的颜值明显高出不止一点。”秦浩辰眼眸沉了下来,“只有我能入你的视线。”
“下周我们要把摄影作品上交。”余岑倚坐在椅子上,看向秦浩辰,“既然Steven要担任王雪的模特,我不能再独占一人使用。”
“哦?”秦浩辰将余岑锁在椅子上。
“明天晚上秘密邀请Steven出门吧,参与人数越少越好,直接在LS取景。”余岑抬腿,勾住了秦浩辰的腰,“现成的模特摆在面前不用,岂不浪费?”
“你越来越淘气了…”秦浩辰牢牢锁定她的双腿,然后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这笔交易怎么做?”余岑猛然失去重心,下意识间环抱住秦浩辰的颈项,寻求支持。秦浩辰一手托起她的臀部,一手抱住她。
“如何?”
“一个月不用孝敬。”余岑笑着抬起脸庞,回应他的调笑。
秦灏辰轻轻吻了余岑的脖子,她是完全不知自己正置身何等危险中……如同一个**人的妖精。
“趁着混乱我要做些什么。”秦灏辰步步进逼,沿着余岑的脖颈一路往下亲吻着。
余岑笑着轻轻推拒,这次总算体会到什么是“半推半就“的感觉。
“要劫什么?”
“跟我登记,不必张扬也是可行的。”秦灏辰选择了一个妥协方案。
“还有人自寻苦恼跳进火坑。”余岑靠在他的肩头戏谑地说,“咱们有个约定吧,明年……当你过生日时,若你还怀抱着婚约的心,我们就去正式登记。”
这既是为了给自己也为秦灏辰争取时间,但并不是个考验。这个阶段是为了让他全方位地了解真实的她。
一年时间足够让他见证她的优缺点全面展现。
要是最后他仍执意结婚,她会接纳他的选择。
一年后……正好是孩子出世的时候。
届时秦灏辰可以见证她的憔悴容颜,体验她情绪最为低落、崩溃、不安,甚至抑郁的种种时刻。
就算面临这样的情况,他仍然会选择陪伴左右,作为父与夫承担应尽责任。
这样,她还有什么顾虑?
毫无疑问,得赶紧将他拖回家。错过了这位帅气多变的男人,傻子才做得到——在外他像凶猛的小狼,而在家里他却是粘人讨喜的小奶狗。
闻言,秦灏辰目光微亮。
“真的吗?”
“嗯……”余岑闷声答道,有些无奈的微笑。
曾厌恶秦灏辰的稚气,现在却发现这样的稚气令人难以抗拒。
看着她虽然嘲笑他稚气,却又认真填写着欠条,秦灏辰宠溺地亲吻了一下余岑的额头:“好孩子。”
实际上,两人的相处无论稚气与否、腻歪与否,都是彼此深爱的表现。
以前她认为秦灏辰天性使然,还不成熟,不够沉稳,太孩子气。
然而经历过这些,余岑才明白,那些仅限于他们两人之间。
他在外处理问题总游刃有余,这算是她专属的独特之处?
既然独一无二,哪怕是一颗童心,她也视之珍贵。
……
大学城区附近的小山脚下,凌霄泪流满面,冻得脸如冰霜。
一夜无果,找寻陈思卓的身影犹如海底捞针。
他如划破夜空的流星,在她生活里忽然闪现,又猝然消失。
甚至怀疑这是否只是她的幻觉,是不是在梦里与他会面。
紧握颤抖的指尖触摸着留在银行卡里的密码纸,凌霄走向最近的atm机输入数字。
那一瞬,她屏住了呼吸,震惊得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双眼滚烫几乎灼烧着眼眶。
陈思卓的卡上,存额居然有七位数字。
所有账户的余额都在呼应凌霄的存在,陈思卓并不是幻影。
她并非梦境。
收起银行卡,凌霄并没有动用其中的存款,反倒是毫不犹豫地将陈思卓留下的那张纸撕成碎片。
她不想记住卡片密码,亦不会碰那些钱,她想要的只是一一解开与陈思卓的谜团。
他们在海城市,来到商会上的会议场所。因为媒体部任务繁重,程毅必须坚守公司。
“我去接个电话。”余岑扫一眼手机后吩咐李莉稍等,然后走进了洗手间。
“岑儿……明天我就回国了。”电话另一头是许城阳的声音。
“伯母的事我也听说了……请保重。”余岑的手指紧握了下,心情难以轻松。
“有时候离去,或许是解脱。”许城阳许久未语,随后轻声一笑,嗓音里充满了低沉。
即使在哭泣中挣扎,他还强颜欢笑。
“我很抱歉,作为朋友,我一直没有主动给你消息。”余岑沉吟,深吸一口气道。
“我原本就不希望告知你,怕打扰你的心情。”许城阳了解余岑,知道她内敛且敏感,对待感情同样如此深沉。
他自己的母子之情,恐怕就像余岑对待她与父亲那样纠结又深厚。
“谢谢……这些年你一直在关照我的情绪。”她内心充满感激,有一些人情债,是她此生也难以回报的。
“那么……不需要对我这样客气。”许城阳的声音带着苦楚,“伯母的葬礼事宜……”
“我明早就赶到海城,下了飞机直接去墓地告别。”这样的重要事情,他自然不能不提前告知心上的人。
“好吧,妍妍和我一同在墓园等你们。”余岑的话语沉甸甸的。
“你要警惕许征程,还有连向斌,这些老家伙一心想要翻江倒海,不肯善罢甘休。”许城阳察觉了某些风言风语,他在华夏的地位已经被架空,如今许征程正在做困兽之斗。
“今天是海城商会活动,虽然他之前没参加,但竟然露面了。”余岑在宴会厅看到正与同伴交谈愉快的许征战,“看起来毫无悲痛的样子。”
“若他*扰你,不必考虑礼貌,现在的局面由我掌控。”许城阳低沉地提醒道,他希望能给予余岑充足的支援。
“但是**是许征程私人签订的协议,他投资给新时代的资金也是他的个人财产……”对此余岑感到不安,不论新时代是输是赢,她最终还是得承担责任,可能还得被扣罚或者“公有化”。
许征战最近与连向斌越走越近,这让余岑担忧,他们是否串通好设法对付新时代。如果新世纪**落败,余岑不仅要赔偿金钱损失,甚至还要承受“公司没收”的屈辱。许征程刚刚失去在华夏的权益,一旦新时代落败,他则名正言顺接过新时代的权势。
而余岑……她会被迫承受重债枷锁,还要替许征程白手创天下。
“许城阳,我真的需要胜利。”他在压抑的情绪中道出了心里的想法。
“我明白,我们会赢得胜利。”余岑承诺道,语气坚决有力。
“这些年,他一直在调动公司的资金。一旦新时代的股权交易成功,而那些资金流入个人账户之前,我会申请仲裁,冻结他的个人财产,那样他根本无法拿到这笔钱。“许城阳的声音透出深深的决心和冷峻。
作为父亲,能够被自己的儿子这般敌视,许征程可以说是相当失败了。
面对这个局面,余岑短暂地愣了愣,许城阳会选择告诉自己计划,自然是因为对她有一定的信赖。
“我们会赢得这场战争。“她不再孤军奋战。
她有自己的队友,有着共同战斗的伙伴,现在的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况且,身后有秦灏辰的支持。
往昔,她只能默默承受孤寂,因为后面是一片无底的深渊。但现在,她无所畏惧。
………
从洗手间走出来,余岑看到了裴琳,这真可谓狭路相逢。
裴琳正陪着连向斌,旁边便是许征程。这三个狡猾之人汇聚在一起,确实不好对付。
“世界真的很小。“裴琳看到余岑,露出一丝苦笑的寒暄。
穿着高跟鞋,余岑对裴琳不理不睬,连多余的目光都不给予。直接来到连向斌面前,她微笑着说:“连叔,最近还好吧?”
连向斌身为狡猾之辈,脸上堆满慈祥的笑容,但无人不知他背后酝酿着毁灭新时代的计划。
“岑儿,你依然如此娇艳动人。”他说得很客气,但实际上并无半点友好之情。
连向斌与许征程的脸色变了变,眼神交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显然余岑并不掩饰自己对他们的蔑视。
他们何须畏惧一个小女孩呢?余岑的父亲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不用提她自己。
“过去的已经过去,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不要再沉溺于过去的阴影之中,余岑,你真该去见见心理医生了。”裴琳严厉地说。
余岑此时目光转向裴琳。
“你很有当狗的潜质哦。是不是去找医生就能学你这样不顾颜面地生存?”她嘲讽道。
“余岑!”裴琳忍耐不住,保持贵族**的仪态。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岑岑?”连向斌皱眉,对余岑的态度感到没必要再掩饰,“年轻人嘛,还有许多需要学的东西,我们在世的经验远比你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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